曹祿榮微微一怔,而後默默走過來,將嵐帶了出去,也沒繞多遠,帶著嵐就來到了莊園後麵的精舍。
精舍門口重重把守,見到曹祿榮到來,也是紛紛行禮避讓,打開了房門,讓曹祿榮將嵐帶了進去。
劉璟此時正麵對著牆上的一幅字畫出神,聽得動靜,微微扭頭,曹祿榮有愧於他,也不敢停留,解開了嵐的束縛,自行離去,自有守衛及時把房門給鎖了起來。
嵐看著劉璟的麵目,仿佛看到了少爺成熟老練之後的模樣,一下子也是呆了,半天才醒悟過來,這是極為無禮的舉止,連忙深深低下了頭。
劉璟打量著少女,心裏卻輕歎了一聲,熊周的性格不像他劉璟,更與他的祖父沒有半點相似,這或許跟熊周的成長生存環境有關係。
像熊周這樣的性子,劉璟心想著,這個兒子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叫他一聲父親,可熊周卻為了嵐,叫了他一聲父親。
他本以為嵐必有過人之處,然則以他的相人之術,卻是看不出嵐有什麼驚豔的地方,不過他很快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來,讓嵐如沐春風一般自在。
嵐看到這位白衣老爺指了指桌椅,頓時回過神來,稍顯局促的坐了下來,而劉璟則慢慢踱步而來,停在五步之外,微笑著問道:“嵐姑娘,能跟我說說這些年的事情麼?”
或許這是他開始彌補兒子的第一步吧,了解兒子的生活經曆,了解他所受過的苦難,了解他心性的轉變過程,並嚐試著再次進入到兒子的生活當中來。
嵐微微一愕,似乎意會到了些什麼,暗自潤了潤嗓子,組織了一下思路,慢慢將她跟少爺的人生,展開在少爺父親的麵前。
不過她並不知道,她口中的少爺,此時正在城外焦急的等待著,因為他的疤臉特征實在太明顯,很快就被踢出了名單,由流年和老九帶領幾名白神宗強者,混入到了城中,剩餘的人則留在城外接應。
風雪已經停歇,暮色早早的籠罩下來,雖然天氣寒冷,但府城卻是夜色不減,酒館青樓店鋪紛紛上了燈,富貴老爺們披著皮毛華服,開始了奢靡浪蕩的夜生活。
而遠離繁華喧囂的小廟之外,老九和流年終於在白天那幾位兄弟的帶領下,順利進了廟宇,敲開了菜窖的板門。
白神宗特有的暗號讓裏麵的兄弟瞬間就辨識出來,苦等的救兵終於是到了!
一行人借著夜色隱匿身形,而其他兄弟也是及時趕來了牛車,車上滿是垃圾,這幾個受傷的兄弟眉頭都不眨一下,就鑽入到了垃圾堆之中,由著牛車將他們帶出城去。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不久,小廟周圍的黑暗之中,陡然閃現出幾條黑影來,交頭接耳了一番,各自分散開來,有的尾隨追蹤牛車,有的則已經開始通風報信。
到了城門之時,把守的官兵也頗為謹慎,長刀細細在垃圾堆之中紮刺了一番,終究是抵不過垃圾車的熏臭,把老九和流年連忙趕出城外去。
離了城門,大家也是放心下來,眼看城門火炬變成星光一般的小點,老九連忙將垃圾全部扒拉開來,將其中的兄弟拉扯了出來。
他們身受重傷,能夠撐到現在已經著實不易,剛才那官兵紮刀檢查的時候,又將其中兩名兄弟給刺傷,好在並沒有傷及要害。
這些白神宗兄弟一個個都是從生死考驗之中走出來的狠辣角色,咬破了口唇,鮮血橫流,硬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來,實在讓人敬佩萬分。
如此收拾了片刻,等後麵幾個兄弟出城趕來,彙合到了一處,大家也不再囉嗦,棄了牛車,一路疾走,前往城外樹林的聚集地。
老九能夠在當年的屠殺慘案之中活下來,除了驚人的武力之外,警覺如驚兔狡狐的感知,也是功不可沒。
這一路雖然充滿了虛驚,顯示出官兵的謹慎來,但卻沒能打消老九的疑心,他朝流年低聲道:“小子,我擔心敵手有詐,你先潛行回去,讓聖女和少主帶著人馬先行離開,我和這些老兄弟換個地方,也算得是狡兔三窟之法。”
老九向來沉默寡言,這或許是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可這段話卻讓流年感受到了極為不祥的征兆!
如果老九的懷疑是對的,那麼老九和這些兄弟們的離開,必將成為永別!
“師父…讓我帶這些兄弟走!聖女和那人…和少主,更需要你!”
老九慘淡一笑,用力的拍了拍流年的肩頭,又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說話,徑直帶著受傷的兄弟轉了方向。
流年呆立在原地片刻,回想起來,這應該是師父第一次說這麼多,第一次撫摸自己的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