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爔和銅甲屍都遲了一步,而熊周則從破洞之中閃了出去,一把抓起白衣的領子,卻是疾奔起來!
“嗯?這一手倒是演得漂亮!”朱高爔此時才醒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熊周故意而為,直到現在,他還未放棄逃跑的念頭!
其實熊周並非演戲,他卻是恨透了這個父親,但他知道,朱高爔將他抓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利用自己的生死,來脅迫白衣,讓白衣說出那個地點麼!
他也正好利用了這一點,此時抓著白衣,一路狂奔,沿著茅草房後麵的湖邊疾跑,白衣也是醒悟了過來,雖然他並不想逃走,就像當年一樣沒有逃走那樣。
因為他的父親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麵對狼虎追襲,千萬不能逃,因為你跑不過,卻把後背留給了追兵,會讓這些狼虎撕裂你的後背,還不如正麵迎擊,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可能。
這二十年來,他都沒有逃,而是選擇了麵對。
但現在,這個兒子耍了一點小算計,贏得了半刻逃走的時機,不得不說這一手確實很漂亮,如果真的能夠逃脫出去,那麼不管是朱高爔還是他的父皇,所有的算計都將失敗。
不過白衣很清楚,他們是逃不出這個地方的。
果不其然,在熊周疾跑到湖邊的院牆之前,牆頭唰唰唰就躍上三重甲士,他們手中的弩箭早已上弦,隻放了幾枚空箭,就將熊周的腳步給逼住。
熊周並不是不恨這個父親,他隻是不想讓自己這麼多年的忍耐化為烏有,更不想逍遙子的付出沒有任何的回報。
他對待這個父親,甚至比對待敵人,還要冷漠!
這種情感可以理解,但相信很多人都不會做得到,可他是熊周,不是劉周,他隻會姓熊,而永遠不會姓劉,哪怕他的爺爺是那個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劉仙師。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夏芸等人,為了白神宗的新一代,起碼他的內心是這般認為的。
當他第一次看到那個戴麵具的白衣人,那個如何都不肯讓他看到真容,卻留下了須彌骨肉膏的白衣人,他就知道白神宗在守護著什麼,皇家和武林人都在圖謀的,又是什麼。
但他心裏也很清楚,那個戴麵具藏頭露尾的白衣,跟眼前這個父親一樣,都隻不過是膽小鬼罷了!
他慢慢的轉身,看著緊追而來的朱高爔,以及蓄勢待發的銅甲屍,卻是收了手腳,不再頑抗。
四周的箭手慢慢收攏,隻要他們稍有異動,這些皇家禁衛能夠在一個呼吸之內,將他射成刺蝟。
隻是熊周心中卻是冷笑連連,如今他的價值很大,或者說他活著的價值,要比死了大很多,因為一旦他死了,朱高爔就再也拿不出什麼東西來脅迫白衣人,他的如意算盤自然會落空。
而一身白衣的父親更不可能會被殺死,二十年前整個白神宗幾乎被屠殺殆盡,他都沒有死成,朱高爔父子想要的東西,又在白衣的心裏,他的性命又怎可能受到半點威脅?
朱高爔自然也知曉這一點,但如果因為這樣就奈何不了這對父子,那麼他跟其他兄弟又有何差別?
他走到白衣的身前,從容淡定,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都那麼無傷大雅。
“劉叔父,事到如今,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叔父做好準備,盡早帶領侄兒,到那個地方去,父皇如果得知,想必是極高興的了。”
此話未落,銅甲屍早就將熊周給拿下了。
白衣輕歎一聲,他二十年前為了保護這個兒子,並不僅僅隻是為了給劉家留下血脈火種,其中還另有深意,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迎來了這個結果。
“也罷…”白衣的歎息似乎已經回答了朱高爔,後者已經很難壓抑自己心中的喜悅,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喜悅,是發自內心,並不是為了那個父皇。
這個時候,白衣卻少有的提出了要求,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主動提出要求:“把他…留在這裏吧…”
朱高爔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預料,可不待他說話,熊周卻是扭過頭來,直勾勾的盯著朱高爔,狠聲說道:“你敢把我留在這裏,我就敢殺了他。”
白衣身子一震,感覺心頭被挖走了一塊,絞痛到了極點,隻是銅甲屍已經將熊周押走,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微微抬起頭來,看著天邊的某一個方向,心裏卻想著:“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那個地方充滿了死氣,卻讓他的父親從太祖時期,一直活到了現在,也難怪皇帝會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不惜將他的白神宗屠殺殆盡了。
雪,又開始紛紛揚揚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