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心中似乎再也沒有什麼顧慮,所以,她向他提起。
“夫君,過些天我想回家一趟可以嗎?”夜裏,風步雍仍然在逗弄著懷裏的小娃兒,難以想像他是如何逗弄小娃兒的,因為從頭到尾都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有偶爾娃兒發出的呀呀聲和揮舞著小手小腳的聲音。
“嗯。”
又是單字音節。
無關答應與不答應,他隻是表達他已經聽到她的話而已。
無憂輕歎一聲,手,扶著床沿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小心探索的走到他與兒子的麵前。她看不到,所以不知道,從她站起的那一刻,風步雍的雙眼便一直凝著他,那雙冷情無意的雙眸之中,親著如燭火般的亮光,然後,如曇花一現般,快速的消失。
夜裏,曉丫仍然還是回到狂風堡裏坐,和方天及東方起請來的奶娘一同。
晚上,孩子若是餓了,便由無憂喂以母乳。
吵鬧不睡的情況,則全數交給為人父的風步雍。
他沒有刻意阻止他們的母子情。但是,無憂很明顯的感覺到,他並不樂意見到她與孩子太過親近。
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夫君可以和我一同回去嗎?爹娘想見見你,”她輕聲呢喃,希望他能答應。
不管家人和城民對他的觀感如何,如果,他能陪她回家一趟,爹和娘的心會安,城裏的百姓也會更安心。
而她……
也可以。
風步雍沉默不語,隻是手,仍輕輕使力,搖晃著懷中的小人兒。
風修衣是個可愛的小家夥,但是,隻有鼻子和嘴像無憂,其他地方不知道像誰。風步雍?不,連他自己都不承認。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記得這張滿布傷痕之下的臉,那張曾經完好的臉,到底是何樣子。
盡管那些已不在重要。
無憂伸出纖手,觸摸到的是風步雍傷痕突起的大手。她在他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細細撫著那一道道疤,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她聽得夠多了,朵兒的形容,晨笑的形容,曉丫的形容……然後,手順勢而上,到了娃兒的細肩,順著他的小手臂,無憂找到了他的小手,輕輕握著,完全兩種不同的觸感。
他的粗,兒子的細。
他的糙,兒子的柔。
他的突起,兒子的軟嫩。
他們是多麼的不同,卻又多麼的相同。
“爹娘不曾見過衣兒,我們一起帶著衣兒,讓爹娘看看好不好?”
沉默,是唯一的語言。
“夫君……”
“……”
“夫君……”
她一聲聲輕呼,他應是沒有任何回應。無憂不死心,一聲又一聲,直要叫到他應聲為止。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風步雍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是個固執的女人。
“夫君……”
“……”
“夫……”
“夠了,”一聲低喝,有些微的懊惱,“說完了嗎?”那雙平時無情的黑眸此時卻含著複雜的神情斜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