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家不做糧食生意,我們對糧食生意一竅不通,我家就是黃泥村普普通通的農民而已。我家租這個倉庫,就是想......搞一個電影院。”胡建軍畏畏縮縮的回答道。
“哈哈哈,搞電影院?你家要搞電影院?有意思哈,剛才你還說隻是普普通通的農民,連糧食生意都不懂,現在卻冒出來要搞電影院,這怎麼聽起來那麼像天方夜譚的笑話呢?嗬嗬嗬......”趙天亮狂放中帶著戲謔大笑道。
趙天亮不笑,胡建軍還能勉強應付,他那樣一笑,胡建軍就頓時臉紅,就如同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一般,僵在那裏,不知該怎麼去解釋和應對。
“趙站長,這應該是兩回事吧。不會做糧食生意,難道就不能開電影院?難道城裏那些開電影院開錄像廳的都做過糧食生意?就像你,做不了財政所長,可是你能做糧站站長嘛。”胡銘晨看不下去了,出言辯解和擠兌道。
胡銘晨才不相信趙天亮這個家夥不曉得他家租這個倉庫幹什麼,他更不可能不曉得他們父子所來為何。
明明曉得,可還要偏偏裝瘋賣傻,戲謔刁難,就太過分了嘛。
胡銘晨猜想,趙天亮無非就是不高興他家繞過糧站直接向鄉裏麵的領導提出訴求,將他擺在一邊。他的這個想法,胡銘晨是可以理解的,不管權力大還是權利小,不被人重視,都會感到不高興。
然而你再不高興也不能太過了不是,胡銘晨當初繞開糧站直接訴求與宋喬山,就是怕在這個環節耽擱時間,耽誤精力,他要把效率抓起來,是屬於不得已而為之。
胡銘晨的話一出口,趙天亮的臉色就往下沉。尤其是胡銘晨將他與財政所長做對比,簡直就是反過來譏諷他了嘛。
別看糧站的站長和財政所長級別看起來是一樣的,但是權利和威望那就差遠了,財政所長是領導們向來看重的,而且也是基層幹部中最容易得到提拔的職位之一。相比之下糧站站長就差遠了,一年到頭,誰會在乎糧站站長啊,財政所長是處處有人討好拍馬屁的,沒辦法,人家手裏有錢嘛。現在這年月,想買糧食也不會去找糧站站長啊,他也就是收糧食的時候,會和一些老百姓打打交道而已。
“你倒是挺牙尖嘴利,既然你那麼會說,就不要來找我了,哪個領導答應你們的,你們去找哪個領導吧,我們糧站的倉庫,暫時還有存糧任務。”趙天亮沉著臉,很不滿意的說道。
趙天亮這一變臉,胡銘晨才意識到,自己年少氣盛,有點意氣用事了。
他們本來是來求人的,現在倒好,事沒辦成,反而將人家給得罪了。
隻不過胡銘晨也不好就此馬上服軟,他現在服軟了,以後在和糧站的合作當中,豈不就會落於下風,處處受到掣肘嗎?
“好吧,既然趙站長這邊沒法通融,那我們就去找一下李鄉長,或許他有辦法。”胡銘晨扯虎皮當大旗的說道。
李鄉長就是宋喬山的頂頭上司,也是力主這件事情的鄉政府一把手。
胡銘晨與李鄉長認識嗎?當然是不認識的,他們之間壓根就沒有什麼交集。可是麵對趙天亮的咄咄逼人,胡銘晨隻能這樣唬他。
像趙天亮這種體製內的油子,宋喬山未必能鎮得住,他畢竟才得到提拔,主管的也還局限於派出所那一攤子。可是李鄉長就不同,他要是想整趙天亮,還是有很多手段的,就算不能直接拿下他,也會讓他處處難受。
胡銘晨說完之後,扯了胡建軍的衣袖一下,轉身就要出門去。
可是他們父子倆剛走到門口,就被趙天亮叫住。
“等等,你們家認識李鄉長?”
“也談不上認識。”胡銘晨的回答模棱兩可。
胡建軍腦子裏現在想的是,他們家什麼時候和李鄉長扯上關係了。所以麵對趙天亮的提問,他根本不曉得如何回答。
胡銘晨不可能說認識,更不能說什麼關係很好,且不說趙天亮很容易找到證據,而且,從官場的角度,那樣說還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反過來,胡銘晨的回答就似是而非了,讓人無法捉摸,甚至還會有誤會和誘導的作用。
起碼趙天亮現在就有點上道了。他心裏已經在按照常理做判斷,根據經驗,越是關係不好的越是會說好,越是有關係的越是會說僅僅隻是認識。
胡銘晨那樣的回答,就讓趙天亮覺得,他家不但與李鄉長認識,或許淵源還不淺,否則鄉裏麵怎麼會無端端要將這個倉庫租給他家,否則怎麼會在這件事上把他這個糧站站長給繞開,否則租金怎麼一個月才兩百多?
一旦先入為主,自己往往就會找出很多各式各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