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陰影中站立的兩人,我氣息微微有些急促,不是因為我知道那兩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師,同時也因為我本能地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尤其是從右側靠窗那名仙風道骨,身形拔立的男子身上。
那是一名青黑色長袍大馬褂、頭戴漆黑六瓣合縫瓜皮帽,頭發細短的當年男子,年歲看起來不過半百,但是一對澄澈懾人的滄桑瞳仁,卻絕非這個年紀的人所能擁有。
道士形容平庸無奇,細眉高粱,下顎略窄,既算不上醜得見不得人,也不算上俊氣逼人,隻是讓人覺得親近舒服。
隻是那一雙鋥亮的眼眸,讓我有一種不敢直視之感。
那就是宋道明。
這是我第一次和宋道明正麵相逢。
宋道明看到我,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一絲寬和親近的笑容,他對著我拱手作揖,輕聲道:
“無量壽佛,這位想來便是王施主了,初次見麵,貧道宋陽明,道號道明,見過王施主。”宋道明語氣緩和親近,麵上也保持著平淡的笑容,隻是那一雙清明的眼目,卻是靜靜地看著我,仿佛一隻大網罩住了我的靈魂,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這個男人不簡單。
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能夠把狐仙關在井底下,又能找到我家,還能夠把狐仙帶到這裏來,這個男人的本事,絕對不簡單。
“站住,別動。”我冷冷地看著宋道明,對於他的拱手作揖我的回應是極度的冰冷,隨即然後迅速地脫下了穿在身上的風衣,幾步走到了盤膝坐在前方的狐仙麵前,把身上的風衣披罩在狐仙身上,然後迅速地從風衣之中拔出了我之前在蘭桂坊地下室裏弄到的模型槍,幹脆利落地在槍口裝上了消音器,然後對準了站在角落裏的宋道明。
“王施主,這是何意?”宋道明看到我舉槍對準了他,慈善的麵目稍微收緊了幾分,臉上洋溢的寬容之色也是削減了數分,當然,笑容並沒有完全消失。
“需要多說麼?心知肚明的事,對吧?”我冷笑著,看著眼前的宋道明,然後低下頭掃了一眼坐在蒲團上的狐仙,道,“為什麼走?”
狐仙仰著頭,靜靜地看著我,凝實的黑眸定定地看著我,在瞳仁深處隱隱有皓月星辰,狐仙紅潤的唇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怎的,什麼時候這麼在乎我的去留了?你的那些雜碎瑣事搗騰完了?”
“不錯,忙活完了。無錫市已經被我拿下。我能夠站在這裏,我想你應該也清楚這一點,狐仙。”我對著狐仙微微一笑,道。
這一次,麵對狐仙之時,我的腰杆挺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底氣比任何一次都要足。因為在今天之前,我不過是個磨嘴皮子耍花腔的掉書袋罷了,但是今天,現在,我不是。我是手握全城的狠角色,我的一通電話,一句話,就能決定無數人的性命,我的手裏,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殺大權。
“脊梁骨倒的確是硬直了些,看來過了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的日子,終於或躍在淵能掀點小風小浪了。恭喜了,王一生。”狐仙露出看著我,黑亮的眸子盈盈有水,嘴角閃過刹那間的欣慰。
“為什麼走。”我沒有聽狐仙一番廢話,重複著我最初的問題。
“怎麼找到這兒的,王一生?”狐仙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繼續用平淡如水的口吻問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