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去?醜哥,我沒聽錯吧?你說把這個家夥送回去?難道……不把他給……辦了?”叫小灰灰的男子聲音裏帶著無比的驚異。
“死亡不比活著更痛苦,相反,那是一種最安逸的解脫。我就要讓這個小子好好地活著,像個人一樣活下去。永遠都是個瞎子,永遠都是個醜八怪,永遠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小灰灰,難道你不覺得這很大快人心麼?”
“醜哥……你……這,呃,這的確是個好辦法。”那個叫小灰灰的男子在略一錯愕後,頓時會意了。
“那就先把他關籠子三天,然後再送回去。如果才剛綁架了他兩個小時就把他送回去,無錫市警方鎖定我們所在地的可能性就大了。如果三天後送回去,搜索範圍就會擴大了江蘇省範圍,無錫市警方也查不到的。”
“保管放心,醜哥,這一點,我們還是有數的。”
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叫醜哥的男子就決定了我的命運。
我瘋癲一般地咒罵著,拚命地扭動著身軀,伸長脖頸,甚至想要用牙齒撕咬我所有可能觸及的人物……可是,我的瘋狂換來的卻是身體上慘無人道的折磨……
我沒有任何尊嚴,沒有任何人權,沒有任何的生存權,所有我曾經自以為牢牢把握在手裏的信念和執著,都像是妓女的衣服一樣被輕易地剝落……
所有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東西,我都沒有了。
我連一條被人踢踹的土狗都不如。
黑暗裏,我什麼也看不見,他們牽著我的脖子,把我關進了一個散發著黴味和尿騷味的狹小陰冷的隔間裏。
把我關在了那裏。
整整三天。
沒有水,也沒有食物。
就是把我關在那裏。
我蜷縮在房間角落裏,屁股落地,背貼著冰冷的牆壁。
整個人都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樣。
再也不能思考。
事實上,我思考了很多。
我想念阿雪,想念我媽,更想念外麵的世界。
可是,當我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瞎子時。我就放棄了所有的想法。當我的臉頰擦到平滑寒冷的牆壁時,臉上傳來了凹凸不平的糙質感和刺痛。
我知道,我已經被毀容了。我的整張臉,就是比最難看的整形失敗的人都要更醜陋,更見不得人……
三天的時間裏,醜哥無數次對我進行審訊和拷打,千方百計想要從我的嘴裏逼供出話來。
但是我給他們的回答,卻隻有冷諷和咒罵,還有最刺耳的詛咒。
連半個字都沒有透露給他們。
讓醜哥因此憤怒,這是除了咒罵和諷刺之外,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報複他的方式……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被關在狹小陰冷的小屋裏,我無數次想到了死。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走到這一步。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這樣終結。
曾經的野心。
曾經的侃侃而談。
曾經的瀟灑愜意。
曾經那份小小的夢想和執著……
沒有了!
全都沒有了!!
徹徹底底的沒有了!!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我為什麼不去死?!
困在封閉的房間裏,一次又一次,我想到了咬舌自盡,想要一死了之。因為我知道我活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隻是一個殘廢,一個醜八怪,什麼也做不的廢物。
我還能做什麼?
可是……每次這樣想時,我的腦海裏,卻總是會閃過某道模糊的倩影……那道影子,支撐著我勉強活下去。
雖然瞎了,但是……
我真的想再聽到那些熟悉的聲音一次。
我突然好想聽到阿雪的聲音。也突然無比想念那個女人冷嘲熱諷的聲音。
人在最絕望的時候,才會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因為臉部的受損、身體的折磨和饑餓,三天的時間,我基本是在半昏半醒中度過的。
三天過去了,我臉上的傷口,絲毫沒有自我恢複的跡象。
不像是當初被張國華的人毆打留下的傷,隻修養了一天就恢複了,這一次的傷口,再也沒有愈合……
那時候,我就意識到,我的傷口是永遠也無法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