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明的整一串動作暢如流水,一氣嗬成,迅捷無比,就連張誌順也是嘖嘖稱奇。
“乾卦,元亨利貞,利遠行,無災禍,一路風順。道明,你這自創的巧奪天工的三針定運術,師叔我今天倒也總算是有幸瞧見了。隻是,你這是想做什麼?”
原本隨和親近的宋道明臉上已經滿是一片冰冷和驚急之色,他一把抓起了石桌上八宮卦盤,塞入了衣袖下,然後他冷冷地回答道:
“下山。”
語畢,這位備受敬仰、平易近人的老道士,居然如同變了性子般,也不多留一句話,就此一拂袖,一甩身,轉身離去。
對於這座棲身了將近三十年的道觀,他,竟走得如此幹脆。
他,居然沒有半分眷戀。
……
我到家,推開刷著黑漆的防盜門,看到一個留著一頭姬式長發,穿著一身水雲白繡臘梅和折扇的長袖漢服的角色女子正端坐在大廳裏,和我妹妹阿雪相對而坐,一隻從寬長袖下露出的玉手停在半空,指尖攆著一枚黑色圍棋子。
聽到我開門的聲音,絕色女子緩緩扭過頭來,一對菩提子般的黑眸在我的麵上略微一掃,又重落在前方。
和穿著“霓裳仙衣“的冷淡女子表現截然不同的是我妹妹,她看到我,立刻露出喜色,站起身來:
“哥,你回來了,今天回來挺早啊。我也才剛到家,晚飯都還沒做下去呢。”
“啊,是挺早。今天學校提前下課,因為最後一節是大掃除,而且要檢查學生隨身物品。”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的包放到沙發上,然後走到了那個白衣黑發的女子身後,開玩笑道:
“這著裝,是秋娘來我家了?還是這世道要大變樣了?”
“無趣的男人。”白衣仙姀冷冷淡淡地給我了兩字回答。
“你能打扮地這麼妖邐,倒也真是驚世駭俗了——哪裏搞到的這件單衣?從材質和麵料光鮮度來看,不像是附近的服裝城買的,針腳不均勻,略粗,手工針繡,平針單麵
蘇繡,繡工細膩,色彩搭配倒是協調,像極了蘇南本地繡風格,八成是定做的。難不成是誰送你的?”我皺起眉問道,“曹宇來過?”
“想多了。”狐仙難得回頭掃了我一眼,她提了提薄如蟬翼的白底單衣,道,“送的。藝術照相館。給我剪了發,留了我的影,還把我的片子掛在像館門口做攬客招牌,然後送我這一身衣著。”
說到底,原來狐仙這女人一個下午去做人家照相館的廣告模特去了,這一身的服裝算是人家送給她做的報酬。
我看了看狐仙身上的這件單衣,從尺寸和麵料來說都算是上選,但是卻算不上上乘,但是如果是曹宇那樣的紈絝子弟送的話,怕是平民化了點。
“身上有竹立香的味道,指甲片上還有海棠糕和特色王阿梅糖芋頭的殘渣,就連衣襟和耳邊鬢發發端上都有點氣味。以你吃糕點的總是用手抓,連同發絲一起嚼進嘴裏的習慣判斷估計去了崇安寺步行街逛蕩了一圈吧?我知道那附近有照相館和發型設計店。靈山祥符禪寺、廣福寺倒是沒有,而且前者遠了點。”
“眼睛倒是挺刁。”
狐仙淡淡地看著我,黑色的眸子動了動。
“別小看我。能逃過我眼睛的東西很少。”我笑了笑,然後略顯嚴肅地說道,“你還是安分點,下次出去前跟我知會一下。我可不想招來一大批曹宇那樣隻會添亂的紈絝子弟。”
“喜歡,樂意,愛。”
狐仙甩了甩姬式發右側的一綹長鬢發,對我的忠勸不予理睬。
好吧,早就預料到,想要這個女人聽我一句話,真是比登天還難。看到站在一旁看著我和狐仙笑眯眯的阿雪,我也隻能無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