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容顏錯了,請大人賜容顏一死。”說著左手撫上自己的下顎,兩指不斷的在骨骼處摩挲,直到摸至下顎出,容顏停了下來,愣了愣,以更加顫抖的手從下顎極為緩慢的撕開,一張薄薄的肉色人皮從臉上被緩緩的接下來,一張完整的臉皮落在了地上……
容顏閉上了眼,忽的舒了口氣,整個人終於不再顫抖,好像放下了最為沉重的包袱。
看著那張仍在地上的麵具,士兵心裏立刻一陣驚慌,尤其是剛剛向著茶樓射箭的士兵,‘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們是罪人啊!他們是差點將大欽推入地獄的罪人!
圍在外麵的百姓看不真切裏麵的場景,卻看到一直挺立著的士兵猛地朝地上跪下,個個的臉上皆是一副‘我罪孽深重’的表情,一時間爭論不休,陸續傳出了聲音。
不去理會跪在地上的士兵,重姒瞥向被扔在地上的易容麵具,勾起的嘴角漸漸化開一絲嘲諷,那是她的臉,一張可以以假亂真的臉,一張假的臉,而就是這麼一張臉,竟讓她的下屬背叛了她,多麼,可笑!
轉眼看向容顏,重姒問道:“容顏,多年來,我待你如何。”
一句話,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華麗的辭藻,卻讓淚意瞬間浮上容顏的眼眶,心間的酸澀霎時苦不堪言:“大人待容顏恩重如山。”
“那你,為什麼,背叛我。”
容顏垂下眼眸,食指蜷縮著將頭磕下:
“我……愛上了姬瑞。”
姬瑞……愛?重姒挑挑眉,這是多麼可笑的理由,可卻又是那麼的合情合理,愛……
重姒皺眉,原以為,是權利的誘惑容顏步入萬丈深淵,卻不成想,是一個那麼深沉的字眼,那個字——足以讓人達到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重姒伸手撩向發髻,自發間緩緩的將頭上的白玉發簪取下,流光的玉泛著暖色,精致,美好。
她俯下身子,將發簪戴進容顏的發間,替她理了理淩亂的發絲,又從衣襟中取出一塊用紅木雕刻的木牌,遞到容顏的手中。
“容顏,你多年盡心竭力,咳!咳……”心口的傷口猝不及防的突然泛起劇痛。
許持言連忙上前將重姒扶住,站在她身後,單手抵住重姒的後心口,內力緩緩的注入重姒身體中,壓製不斷蠢蠢欲動受了傷的奇經八脈。
“無礙了。”重姒緩緩舒了口氣,待劇痛被鎮壓下來,便就拒絕了許持言繼續向她輸送內力,低下頭,仔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容顏,因著她的舉動,煞白了臉色。
“容顏,你我多年來雖名為主仆,卻情同姐妹。”重姒的臉上帶著笑,眼中帶著微微的傷感,一絲絲的懷念。
“……大人。”容顏瞬間哭了起來,聲音顫抖著。
“容顏錯了。”
“容顏錯了!”
“容顏願以死謝罪。”從身旁的侍衛手中飛快的奪過刀劍,猛力的往脖子上劃。
重姒直起腰,快速的握住劍端,鋒利的劍刃將手割破,鮮血一滴一滴沿著劍身流下“嗒!”落於地上。
“容顏啊,鮮血是洗刷不了恥辱的。”重姒握著劍,鬢角的發絲散落,尊貴中暗含悲傷,唇角上翹著意外多了些許的柔和。
死,是最為簡單的,一了百了……
活,才是最殘酷的,生不如死……
而這,向來她是最拿手的。
比如,讓一個以劍為生的殺手失去他最為重要的右手,讓一個最為尊貴的人隻能卑微的像螻蟻般活著,然後……讓一心求死的人,隻能痛苦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