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不如留下(2 / 2)

微微的細雨打在臉上,沁涼一片,轉了轉有些酸麻的手腕,指尖冰涼,室內寒涼。

身上倒是不覺著半分冷意,捏了捏手裏的狐裘,片刻,了然於心,特質的火狐狸皮,是不溫自暖的。

回首看了眼應規夏,他依舊還是在運功調息,想來這次的內傷加外傷,她又開了半天的窗,對他,恐怕是雪上加霜,又撫了撫身上的狐裘,掛在衣架上,抬手將窗關上,摸索著走回了床邊,掀起了被子一角,自個囫圇著縮了進去。

床腳的被子耷拉著一角,她也不太願意起身,於是又往裏縮了縮。

重姒的生性本就是疲懶得緊,現下這方外世界與當初的混鯤一族是那麼相似,令人不知不覺就放下了戒備,可能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了許多棱角。

而當一個人的心開始鬆懈,在漫不經心中,所暴露的也就會越來越多,而自己往往卻是毫無所覺。

後來不知不覺的就告訴應規夏自己的眼睛好了。

再後來,有一天當應規夏從廚房出來,看見的便就是重姒對著一個梨子全神貫注的發呆,叫重姒吃飯她也愛答不理的依舊直直盯著梨子的時候,應規夏實在無奈,向重姒問道:“怎麼了?”

重姒轉首朝應規夏看去,臉上頗有幾分委屈“我想吃梨。”

沒想到是這麼個回答,看著擺在她麵前的梨子,回道:“那怎的不吃”

“沒削皮”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應規夏著實是有些無奈的,卻還是將桌子上的梨子端起來,拿去廚房細細的洗了一遍,又給它削了皮。

將將走出廚房,便見她巴巴著一雙眼直直的盯著他……手中的梨子。

“……”

“兄長真好。”

應規夏一愣,心頭突然就軟成了一片,總是冷冰冰的臉上泛出意思笑意,突然間冒出一種想法……就這樣過一輩子,不管蠱族,放棄誓言——其實也挺好的。

然而,他的願望終歸是要落空的。

是日,是朔月之日,季僚墨在重姒和應規夏兩人剛剛用完早膳後就前來拜訪了。

“應兄,箜姑娘。”略略的對應規夏施以一禮,即使半月來應規夏從未搭理過他,他也未曾失了半分禮數。

“許公子請坐。”淡淡回以一笑。

“我今兒來得路上見著小梨去攀梨子了,她讓我知會你一聲一塊去攀梨子。”

“上次去看梨花半途而廢,今兒天氣不錯,這幾日來一直悶在著,乏味得緊,就去瞧瞧小梨也是不錯的,兄長可要同去?”

應規夏頓了頓,微微搖了搖頭,他生性淡漠,並不喜喧嘩。

於是重姒和許持言兩人說笑著去了梨園,並肩走了許久,直到再也無法看見那小茅屋,兩人才停止了嬉笑的對話。

“許公子,我要的東西,你可備好了?”

許持言從衣袖裏拿出了一個瓷瓶,裏麵裝著的是足以令人昏迷上三天的迷藥:“將它置放於空氣中,此藥無色無味”又令拿出一顆黑色的丸子,道:“這是解藥。”

重姒從他手中接過,自己貼身收著,也不說話。

沉默了許久,半晌,許持言動了動嘴唇:“應兄他待你是極好的……”

重姒知道他想說的是,應規夏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她今天要走卻不帶著應規夏,且還要給他下迷藥,這種恩將仇報做法,身為世家子弟的許持言是不讚同的,可又顧忌著重姒,又或者她們兩人之間有什麼他不知曉的過節,是以說的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離開這裏。”背對著許持言,重姒幽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