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當著大欽的國師,自有其渾身的氣度,平日裏笑以待人自是讓人覺得好相處,可一發怒卻也不是開玩笑的,雖說不至於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卻也是可以讓整個大欽抖上幾抖的。
背斜靠著床榻許久,倒是有些腰酸背痛,也不想瞧見應規夏,掀起被子就躺了下去,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就兀自閉上眼休養生息。
早知道就不該對他施以援手,讓他死了現在也不必束手束腳,況且現下有了許持言,少一個應規夏也無所謂了。
許久,鼻尖又隱隱傳來一股苦澀的藥味,睜開眼,一碗藥正正的擺在床頭,還冒著呼呼的熱氣,這是——剛剛才熬好的。
朝站在床邊不聲不響的應規夏看去,一時間,竟是有些失了言語……
呐呐著道:“應規夏,你……”
兩人吃過晚飯後,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因著連日病了許久,重姒又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曾動作,被這雨一淋,精神倒是清醒了不少,支起身子,打算下床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沒想到還沒撲騰幾下,腳都還沒有沾到地上,應規夏就又將她摁了下去,愣是非讓她躺在床上,免得下了床又著了涼,到時候在一睡不醒個十日八日的,可不把眾人嚇死。
重姒一時心裏甚是憋屈,原本普天之下,幾乎無人能為敵手,一夜之間變成披著鳳凰皮的弱雞,這心裏落差委實太過巨大。
因此當應規夏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過來的時候,心裏的憋屈下子上升到了極點。
厭惡的掃了一眼碗中的湯藥,此時還飄蕩著苦澀的氣味,伸手去接應規夏端過來得湯藥,手故意顫巍巍抖了兩抖,接著就好像突然體力不支了一般,碗立時就“砰”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應規夏看著地上碎了的碗,臉色猛地就有些黑了起來。
見著應規夏的臉色越來越黑,隱隱似乎已經有要發怒的趨勢,重姒揉了揉太陽穴,特特做出一幅頭疼的樣子,做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有氣無力的說道:
“近來連著迷糊的睡了十幾日,身體好像越發的虛了,左右現在已經無聲大礙,這少吃一兩頓藥,也是沒事兒的,兄長也不必在特特去熬一碗呀藥,橫豎也沒什麼大事。”
應規夏沉默著不說話沉默著不說話,臉色到是好了點,他眸子閃了幾下,轉身再次踏進了那熬藥的房間。
他這是還要去再煮一碗藥的模樣,難不成她——還得再摔個一個碗,才能免去這口舌之苦。
她身體虛弱,這次連著昏迷不醒十日,多半是因為勉強著自己的身體來使用了坤石,原本便就神思過慮,更何況連日來又是疲累不已,驅動坤石原本便就不易,更何況她拖著一副苟延殘喘的身體,沒有就此一睡不醒,已是萬幸。
而這坤石所造成的傷勢,凡塵中的普通事物又怎麼可能有這治愈的效果,也未免太過異想天開。
有得就必會有失,這向來很是公平,就像有人要成為九五至尊,就必須高處不勝寒成為孤家寡人,就像以前她為了練成絕世武功,為此經脈盡毀,五髒皆傷,這次——她付出不過區區十日的光陰,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這筆買賣,很劃算。
應規夏又再次悠悠的從廚房出來,手中依舊端著一碗烏漆墨黑的藥。
不耐煩地撇了他一眼,卻還是笑著道“應大少主,我不想喝藥,你把它倒了吧。”
聽見重姒的話,應規夏微微一怔,也不著惱,三兩步就走到床邊,將藥碗擺在重姒麵前後,自己貼著床沿坐下,也不說話,隻就默默看著重姒。
因他這一番的舉動,重姒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揮手就把藥碗掃了下去,盛著藥的碗連同剛剛碎的那個在地上“啪”的碎成了一堆,藥的苦澀味道彌漫在兩人之間,重姒冷聲道:“應規夏,我與你相識也不過初初一月,也不過僅僅就隻是一個萍水相逢,你管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