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看不太真切澹台覺的表情,但重姒知道,這一刻澹台覺一定緊緊的抿著唇,接著昏暗的天色掩藏著自己,或許他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帶她去那個地方……
“澹台,第一次見你,我也是這麼狼狽。”重姒抓住澹台覺的手,緩緩撫過澹台覺的手肘,肩膀,順延而上他毫無瑕疵的脖頸,在那致命的地方停下,感受著他的戒備,重姒笑笑,兩手環住他的脖子,將臉貼近澹台覺的胸膛。
在重姒話落的時候,澹台覺的第一反應是三年前的那次初見,重姒滿身鮮血的模樣,那時的她,也是被他抱在懷裏,卻滿是抗拒,處處都透著強烈的敵意,那把匕首更是被她緊緊的拽在手裏。
而此刻,她對他卸下了滿身的防備,柔順的倚靠在他的懷裏,甚至於——安心的靠在他的胸膛,眼中帶著,依戀。
澹台覺笑了,緊緊地抱著重姒:“是啊,你總是那麼的不會照顧自己。”
重姒輕輕笑著,湊在澹台覺的肩窩處,不動聲色的笑了起來,散發著致命的誘惑:“澹台,你知道嗎?我這短短的半生,殺戮無數,我殺了養育我的師傅,遺棄了陪伴我的妹妹,設計了忠心耿耿的下屬,這樣的我,是該死的。”
“可是,你總是不論何時都會保護我,即使我欺騙你,利用你,你依舊還是在保護著我。”
“澹台,我想,或許,我可以相信你。”
澹台覺蠕動了嘴唇,沒有立即回答,緩緩的順了順重姒的發絲,麵容平靜著。
他的眼中,卻是波瀾翻滾,相信,重姒也會相信人嗎?不!他不會,理智不斷的告訴他,這是陷阱,那個人,絕對不會相信任何人,她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麼可能相信別人!
可情感卻在告訴他,她真的信了他,毫無保留的相信了他。
然而不論如何,這都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徹底掌控重姒的機會,讓她徹底的臣服的,機會,可是,為什麼最好的回答在口中,他卻……無法說出那句話了呢。
那局在三年前救下她那一刻,他就設下的一場棋局,直到現在,明明是一切都在按著計劃進行,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什麼東西,卻好像——失控了。
思緒的流轉隻在那一瞬,澹台覺勾起重姒一縷散落的發絲,靜靜的注視著重姒,妖嬈絕色的臉上,勾起的弧度笑得縹緲:“那麼阿姒,你的仇,就讓我陪你一起報,好麼?”他終於還是說了,這個世界,再沒有什麼,比得到那個東西更為重要!
重姒如同澹台覺一般,挑起了澹台覺的一縷發絲,玉容漾起淺淺的笑容,對上司靳樺注視著她的狹長鳳目。
“好,我信你。”
話落,耳邊風聲起,澹台覺抱緊著重姒,一路快速的向西略去,重姒柔順的任由澹台覺抱著,入眼的事物模糊成了一片。
三年來,澹台覺的一絲一毫她都查不到,隻不過是因為無處可以查起,他太狡猾,也過於聰明,無論如何的明察暗訪,都隻能讓她無功而返,而現在,一但知道他的真正藏身之所,那麼,澹台覺,在她的麵前,將無所隱藏。
再次停下的時候是在一片荒蕪的叢林,澹台覺將重姒輕柔的置於地上,走到麵前的一棵樹下,雙手沿著樹的紋路逆向而轉,接著又走向了與這樹相對的一塊土地,走三步停兩部,又走兩步,腿一步,身法詭異。
接著他頓了頓,回頭朝著重姒嚴肅道:“待會你什麼都不要懂,也不要挪動一分!”
重姒點了點頭:“好。”
應是步下了一些陣法,重姒猜測,接著一個微不可見的動坑在樹上緩緩出現,若是不注意查看,也隻會以為是一個鬆鼠挖的窩,難怪,她的手下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原來,竟不是在地上,而是把機關弄在了樹上。
澹台覺越上樹冠,接著伸手在樹洞中不知做了什麼,一片密集的箭失突然從樹間密密麻麻的射出,泛著銀光的箭頭狠狠的刺進了地麵,隱沒於底邊。
箭失消失後,重姒依靠的樹後竟然出現了個一人高的門口,重姒的瞳孔猛地緊縮,這是一個雙重的陷阱,若是她剛剛離開了澹台覺放下她的地方,現在的她隻怕成了一個塞子。
“澹台,這是?”重姒問出口,眼前的陣法太過厲害,她竟從未見過。
“雕蟲小技罷了,不值一提,我帶你進去。”澹台覺俯身抱起重姒,帶過了這個敏感的話題,見重姒有些失望的眼神,澹台覺挑了挑眉,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告訴她也沒關係,勾起唇角笑言道:“是百鬼陣,待會我把陣法圖畫給你看。”
“真的?”
“真的!”
“好”重姒笑彎了眉眼,被澹台覺的寵溺逗笑,窩在他的懷裏咯咯的笑了起來,要是真的得到了陣法,那麼她贏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地道昏暗,再次看見陽光,已經是許久之後了,一扇烏黑的大門緩緩打開,陽光照了進來,門口處,侍從跪成了一片。
“恭迎我主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