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黃鳴,是一個出生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八零後。
要說故事的開始,應該從小學五年級的那次被劫說起。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我還記得當時學校裏掛著的“香港回歸倒計時表”正好轉到了‘八十三’,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幾個疑似是初中生的少年攔住了去路。
其中一個臉黑黑的,個頭很小但長的卻非常凶的少年撲上來就給了我一個耳光,狠狠的喝道“有錢沒?”
“沒有”
“真沒有?要是搜出來有,你給我小心點。再問一遍有沒有?”
“真沒有!”我眼裏含著淚花,非常誠懇的哀求道。
這個時候,小個子後邊的一個稍微高一點,但卻長得瘦瘦的少年上前一步嚷嚷道:“哎呦!搜一下不就好了。”
然後就一把上前揪起我的衣領,在我的上衣口袋裏摸出了我珍藏了好幾個月都不舍得拿出來玩的紅色玻璃珠攥在手裏,接著又拽著我,把我兩邊的褲兜搜了個遍,發現什麼都沒有。
少年狠狠的打了我一個耳光,凶狠的說道:“錢在哪藏得呢?不說待會搜出來,有你好瞧得!”
我當時嚇壞了,脫口大聲的喊道:“真沒有!”
眼淚就在我的眼睛裏快速的轉著,強忍著不掉下來,但是我的內心卻充滿了憤怒。
終於,那幾個少年見我真的沒錢,於是指著我的頭恐嚇了我一番就要離開。
我下意識的著急喊道:“我的珠子還給我。”
我心想他們要的是錢,玻璃珠應該會還給我,結果那個瘦高個回過頭來譏笑道:“珠子還想要呢?沒收了。”
接著一群人便揚長而去了。
想起剛才因為害怕,我什麼都不敢做,除了發抖的腿,就是拚命似要噴出來的眼淚,我感到非常的恥辱與憋屈。
傷心與憤怒之下,我不敢告訴家裏人這件事,晚飯後便獨自出去散心。
看到不遠處柴機廠家屬院裏的樓,突然間想起前幾天小坤哥爬柴機廠樓頂的事,便想要挑戰自己。
我跑到柴機廠家屬院偏僻的拐角處,站在那棟樓下,看著嵌在牆麵上那第一根鋼筋梯子,望而卻步。
那天小坤哥支了十二塊磚,跳了好幾次才抓到第一根鋼筋,我比小坤哥矮很多,跳的也不高,根本不可能夠到。
可是當時心裏的那種憋屈與恥辱感太強烈了,我不顧危險支了二十幾塊磚,顫抖著站了上去,拚著摔了幾次跟頭,腿上的皮都蹭破了,才終於抓到了第一根鋼筋爬了上去。
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的天際和空闊的大地,以及登高望遠的美景讓我驚的呆了。
可是我卻被困在了樓頂一個晚上,直到被嚇得哭累了睡著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我抱緊胳膊被凍醒了過來,西北的晝夜溫差很大,所以我從昨天晚上就被凍的直發抖。
我醒來後便直接跑到梯子那裏,想嚐試爬下去,結果往下一看差點嚇暈了過去,因為實在是太高了。
此時的我也沒了昨天的那股狠勁,又變成了那個膽小軟弱的屁孩兒,抱著胳膊蹲在那裏哭了起來。
我蹲在樓頂,一直盯著家裏的院子看著,期待著有人能發現我,過來救我下去。
太陽不知不覺升了起來,刺眼的陽光漸漸驅走了我身上的寒冷。我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東張西望的看了看,卻看到一道黑影站在我的不遠處,背對著我。
我被嚇得渾身汗毛倒豎,心跳加快,死死的盯著那個身材高挑,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一瞬不瞬。心裏想著,這個人在大夏天還穿著跟電視裏的黑社會一樣的衣服,肯定是壞人,我死定了。
我被嚇得就快哭出來了,那個男人卻突然轉身了。
他外表看起來隻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對著我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你也喜歡在樓頂看日出嗎?”他的聲音平淡而有磁性,聽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
我立刻打起精神來,做出一副很鎮定很輕鬆的樣子回答道:“哦!當然了!好看!”
“恩,確實好看!不過日出已經欣賞完了,我要下去了。”黑衣男子說著,徑直走到鋼筋梯子那裏,頭也不回的爬了下去。
我立刻跳了起來,跑過去大喊道“等等,等等!我也想下去。”
“哦,眼睛不要往下看,用手慢慢摸著往下爬,不然會害怕的。”黑衣男子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已經爬了下去。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真是五味雜陳,好不容易來了個大人,沒想到就這麼走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爬到樓邊嚐試著不看下邊,慢慢的把腳伸了下去探著第一根鋼筋。可是腳往下探了十幾次都是空空的,什麼都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