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飯後,謝菁華掙紮著要起身,趙傾見狀急忙阻止:“你身子還未好,還是不要起來了,我讓絳紅端到你旁邊。”

一旁的趙穎見狀,忍不住刺上兩句:“又不是快死了,有什麼不能起身的?”

趙傾聽了連連尷尬,謝菁華卻是毫不在意,她衝趙傾莞爾一笑道:“隻是起身而已,無礙的。”況且她也不習慣在床上用膳,更何況是當著主家的麵,謝家之人,萬不會做出這等有失禮儀的事。

趙傾見她堅持也不好在說什麼,隻得讓絳紅將她扶下床,又淨了手,簡單梳洗一下後這才坐到了飯桌旁。

趙穎見狀忍不住的輕哼,都病成這樣了還窮講究,不過如果她不講究,她還真不想與她同桌。

趙傾見她收拾妥當了,這才說道:“吃飯吧,你幾天沒吃東西了,多吃點。”

謝菁華笑了笑道:“多謝趙公子好意。”

但卻沒有依趙傾之言胡吃海吃,而是簡單的喝了點粥,趙傾見狀有些不解:“可是飯菜不和胃口?”

趙穎又忍不住諷刺道:“人家許是大家閨秀,所以看不上咱們這小門小戶的飯菜。”

趙傾聞言一陣尷尬,嗔瞪了趙穎一眼道:“亂說什麼呢。”

趙穎冷哼一聲,她這個哥哥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人。

謝菁華卻是不緊不慢的拿起一旁的錦帕擦了擦嘴角,動作一貫的優雅,她衝趙傾莞爾一笑道:“我大病初愈,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對胃不好。”

“是我忽視了。”趙傾道,心裏卻百轉千回,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就連用膳都比別人講究,而且一舉一動都透著渾然天成的優雅,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是長時間曆經時間的熏陶所養成的習慣,他家也算是富貴人家了,他自己也見過不少貴族人士,但和她一比,卻都顯得粗魯了。

“趙公子不是大夫,不知也正常。”謝菁華微微一笑道。

趙傾忍不住有些驚訝:“謝姑娘是大夫?”

謝菁華頷首,“我們家曆代都是醫者出身,我自然也是。”

“是大夫,還讓自己病成這副德行,唬誰呢。”趙穎明顯不信。

“趙姑娘,醫者不自醫。”況且在那樣的情況下,縱然她有天大的本事,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趙穎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她就是不相信謝菁華會醫術,再說看她年紀比自己還小,就算會,恐怕也隻是小打小鬧,算不上精通,否則就算再不自醫也不會讓自己病成這個德行,趙穎想著更加肯定了謝菁華是出於某種目的故意接近趙傾。

當然,她壓根不知道趙傾是在無妄山遇到謝菁華的,如果她知道恐怕也不會這麼想了,趙傾因為不想讓家人擔心,所以並沒有提起自己是走了無妄山這條小道。

趙穎不信,趙傾卻是信的,因為謝菁華再提起他們家曆代都是醫者的時候,表情是自豪的,這是他第一次見她表露出這種神色。

既然她們家曆代都是醫者,那醫術一定了得,想著,他幾乎是衝動的喊道:“謝姑娘……”

喊完之後他又有些後悔,因為接下來的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她還病著,而且他更不想有了希望又失望。

趙傾剛剛亮起的眸光忽的又黯淡下來,一旁的趙穎也破天荒的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呆在一旁。

“怎麼了?”謝菁華有些奇怪的看了趙傾一眼。

“……沒事。”趙傾佯裝無事,但也蔓延他眸底的悲傷。

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謝菁華輕歎一聲道:“有什麼事你盡管說,如果我能做到,定不會推辭。”

趙傾聞言籌措了會兒,最後還是說道:“十幾年前,我祖父曾傷了腿,因為誤信庸醫,結果接錯了骨,以至於落下了毛病,所以……所以……”

趙傾最終不忍問下去,他怕聽到他不想聽的答案,祖父的腿疾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痛,雖然後來也看了很多大夫,但都無用,最後才不得不將生意交給了父親打理,自己帶著祖母回了鄉下,但他知道,祖父是喜歡做生意的,隻因為自己腿腳不便怕被人看輕了去,這才選擇放棄。

而且這些年因為腿疾,祖父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出過家門了,就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盡管他什麼都不說,但他就是知道,他在痛苦,很痛苦,這終究成了他一個心病。

謝菁華蹙了蹙眉,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庸醫,身為醫者,治病的時候是就像士兵上陣,都是拚了命的,病人將自己交給你,你就該負責,接骨並沒有太大的難度,會失誤,那隻能是醫者自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