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老大好樣的！”張華的好兄弟們也都拍巴掌。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張華顯然做好萬全的準備，台下叫好的人都有了。
一束射燈的光打在孔玉身上，衣服白得像是雲煙一般的孔玉不得不站起來，像是個天使，她磨蹭著步子走上舞台，臉紅得可以榨出西紅柿醬來，張華的好兄弟圍著她，用那種青春熱血勵誌片裏的語氣問，“答應不答應？答應就快啊！張華很好的！”
歐陽澤趕緊去看孔玉，孔玉在看張華，眼睛裏仿佛夏天的露水那樣，就要流淌下來。她和歐陽澤坐在河邊的時候那麼憂鬱和沉默，這時候卻不那樣，歐陽澤看得出他眼裏的快樂。
歐陽澤覺得自己要石化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包裏的那束蒲公英一路上揉得太厲害，也許隻剩下光禿禿的杆兒了吧？
歐陽澤耳朵裏滿場的聲音都被屏蔽掉了，對他而言這時的放映廳中是天地初開般的寂靜，隻有一個人的聲音可以打破它。
“我也喜歡張華的。”孔玉用蚊鳴般的聲音說。
寂靜被打破了，仿佛雷霆貫穿長空，電光直射天心，雨沙沙地落了下來。
一片叫好聲裏，歐陽澤聽見“哇”的一聲哭聲，他抬頭尋找那個人，看見一貫驕傲的範薇捂著臉跑出去了。
所有人都跑到舞台上來圍繞著孔玉和張華，仿佛新婚大禮上的嘉賓似的。歐陽澤覺得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隻有他和範薇被蒙在鼓裏。也許他喜歡孔玉的事情早都被人看出來了，所以誰都不告訴他。
“嘿，真傻。”歐陽澤對自己說，辛酸一直衝到鼻孔裏。
這時候光從他背後照來，仿佛閃電突破烏雲，有人推開了放映廳的門。
人一生裏總有幾次覺得自己看見了天使之門洞開，歐陽澤等了十八年，在他最衰的那一刻，門終於開了。
那個走進來的天使四下掃視，目光如刀。
所有人看清她之後都沉默下來，首先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個外人闖進了他們聚會的空間，其次這個人的光芒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實在太耀眼了，耀眼的讓歐陽澤以為她就是來出風頭的。
“Mr.Ze，我們的時間不夠了，還要繼續參加活動嗎？”曹莉用一種清晰冰洌的聲音說，大講堂裏每個人都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她完全變了著裝風格，披散的黑色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深紫色的職業套裝，月白色絲綢的小襯衣，紫色的絲襪，用上了全套黃金嵌紫晶的定製首飾，身高也比歐陽澤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驟然高了十厘米之多,壓迫感簡直讓歐陽澤也覺得腿軟。好在曹莉及時托了他一把，讓他站穩了。
“哦，我”歐陽澤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居然成了萬眾目光的焦點，像是被架在太陽灶上的熱水壺，他覺得自己仿佛要被那些人的注視灼傷了，這時候覺得說什麼都顯得傻。
“這是表演用的衣服麼？質量不好，節目結束就換掉吧。”曹莉向身後招了招手。
曹莉帶來的大概是成衣店的店員，兩個妝容精致的女孩，上來就脫歐陽澤的衣服。
歐陽澤剛要躲避，曹莉已經從貼身的小包裏摸出一把梳子上來為他梳理頭發了，那種極致的溫柔介乎他老娘和她姐姐的感覺之間。而兩個女店員則拿著五六件西裝和五六雙皮鞋不停地給歐陽澤試穿和搭配，她們顯然對於不能當眾把歐陽澤的襯衣和褲子扒了很不滿意，歐陽澤聽見一個女店員抱怨說這樣的褲型不好不好配啊！
“這才是我們的Mr.Ze啊。”曹莉帶著那種體貼致死的笑容。
但其實她是麵對著歐陽澤同學們的，而路明非則是背對著他們的，曹莉一邊梳頭一邊高興地捏著歐陽澤那種沮喪的臉，把他捏成一個被毆打之後的大雄，歐陽澤苦著臉看她，知道她很得意於自己衰到家的模樣。這個小巫婆是絕不甘心別人比她強的，隻能她壓倒別人，拯救別人，不能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