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294年。七月天空沒有一絲雲,頭頂上一輪烈日,沒有一點風,一切樹木都無精打采,懶洋洋地站在那裏,道路上人煙稀少,賣茶的老伯也無力吆喝。“駕,駕,籲!”一人一馬行馳於管道,“老伯,一壺茶。”其人行色匆忙,麵向端正,眉宇之中一股正氣凜然,一看就知道有些來頭。茶伯在這條管道上賣茶已有些年份,砍人功夫極準,趕緊上好茶,男子豪飲三碗,扔下一塊碎銀,飛身上馬,走得匆忙。茶伯收好錢,手下忙著收拾小攤,這些時日,還是不要擺攤了。“駕,駕我乃禦前侍衛古兵,放行,放行!”馭馬男子從胸前拿出令牌,守城小官趕緊打開皇宮大門,古兵一刻不敢停歇,宮內不能馭馬,這事事關重大,寧肯冒殺頭之罪也要速報於陛下。“皇上,古兵有要是稟報。”從馬上撲下,跪於上書房門前,內裏一聲通報,古兵立即斂了慌張神色,步入大殿,“皇上,暗影得知至尊王令於三日前現身於嵩山華藏寺,三日前暗影已經先行出發了,請皇上明示。”但見那高坐之上,男子一身墨色衣衫,雅致風流,雙目風華暗斂“暗影可有說是那至尊令牌之幾?”其聲內斂,有如珠玉落盤。古兵仔細回想,“未有,暗影隻吩咐速將消息帶回,決不可怠慢,所以屬下才不敢使用飛鴿傳書。”右手輕扣桌麵,“嗯,下去吧!”帝王威嚴,古兵趕緊卻步退出大殿。待大門關上,殿內又回複了平靜,“樓一,凡事照舊,讓樓二樓三跟我走一趟。”嵩山位處西涼,其山極高。華藏寺位於嵩山頂部,幽深,清寂,別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境,也是從四國鼎立開始就有的古刹了,少有人祭拜。不過,聽說值錢西涼國內的祭祀都是在華藏寺做的,華藏寺還出了一個高僧,名圓空,他卜卦奇準,有很多達官貴人找他解惑,後來因泄露天機太多,圓寂於嵩山腳下。再後來,由於此刹太高,皇族祭拜不便,便撤了其護國寺的稱號,淪落為一座普通寺廟。“主持,又有人來祭拜了。”小和尚恭敬地站在門外。真奇怪,幾百年不見一位香客的寺廟,才短短幾日,已不知住了多少人了。上次有個粗魯漢子不由分說就大打出手,虧得廟裏住的那幾個天仙般的人了,後來倒是不見人來搗亂,可在寺外駐足的人倒也不少,就是都不敢進來了。也不知道房裏這位仙子和主持有什麼淵源,竟讓主持對他恭恭敬敬。“吱呀!”門應聲而開,果見主持從裏麵走出來。“走吧,前去看看。”小和尚前麵帶路,回頭卻見主持恭敬地給裏麵那位關好門,才跟上來。“冰璃,備紙。”其聲清逸,如清風拂麵,聞者愉悅。“小主,冰璃實在不懂,您為何要讓主持將至尊王令交於西涼國,這樣您又何必親自來這一趟。”青衣利落打扮的丫鬟一邊磨墨,一邊疑問道。但見執筆的女子,一襲白衣清雅出塵,一舉一動,端得一個雅致天成。女子手下未停,淡淡開口,“此乃西涼境內,要保得古刹,隻能將至尊令奉交給當國國主,這樣名正言順,其他人想找事也沒理由。再者,此地與北禦接壤,西涼國主想得到此令也得費些心思,再加上江湖人攪合,這東西是誰的還下不了結論。”落上姓名,“封好,最快時間交給父親,我去外麵逛逛,不必跟來。”明明淡淡的兩句話,自有一股威嚴。七月的華藏寺倒是避暑的好地方,不僅清幽古寂,這後山竟是滿園的紫薇花,一串串花穗輕盈柔婉,成團成簇,層層疊疊,如錦似繡,繽紛絢爛,綻放的淋漓盡致,盛開得分外妖嬈。行走於這般境地,不由內心襲來絲絲清涼。“姐姐也是上這華藏寺許願的麼?可否賞妹妹個臉,來喝杯鮮茶。”白衣女子剛行入拐角,左側便傳來一聲邀請,其聲溫婉。長孫孟柏想又是哪個宮中家眷,來助國主奪得至尊令的,待女子回頭,她生為女子都差點看呆了去,身穿一襲白色蠶絲錦衣,樣式素淨,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錧了個飛仙髻,幾粒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姑娘好興致,我怎可拂人好意。”聞其聲,似水如歌,仿若呢喃軟語,讓人倍感舒適。其間三男一女,首位男子周身洋溢著尊貴之氣。左位男子,放蕩不羈,風流成韻。右位男子冷若冰霜,鐵骨錚錚。再觀那女子,溫婉大氣。眉眼和那風流公子倒有幾分相似,西涼諸位都到齊了。秀手摻茶,“敢問姐姐芳名,孟柏回家之後定要告訴我那些姐妹,在嵩山華藏寺遇見了天仙。”櫻唇輕抿:“姑娘繆讚了,此茶可是孟柏所煮?容姬何冒昧一句,這茶算不得鮮。”孟柏聞言一笑,“哦?不知姬姐姐可否讓妹妹嚐嚐姐姐口中的鮮茶。”心內卻有些計較上了。“此時此地條件不足,聽聞西涼孟柏製茶有道,今日算是受教了。若有時日,國君行到東丘,姬何定備茶相待。”人已遠去,徒留其聲。首位男子興味一笑,“好個東丘姬何,意態高雅,可是那姬丞相之女。”長孫無臧接道:“步法高超,這女子好深的內力。”次日清晨,華藏寺內無一俗客,寺外搭棚守夜之人也全無蹤影。“小主,我們不走小道追上去麼?”冰璃站在小道口,語氣焦急地喚自家小主,本來她們已是下山很晚了,小主卻還如庭院散步般行走,等她們追上去,早已人去無一物了。采一朵生長於路邊的野薔薇,“冰璃,跟了我這麼久,還是如此急躁,孺子不可教也。”驟然停步,明明還是那般淺笑,卻一股壓力徒然而生。“你先回家吧,我歸家之時,希望看見的是謹守規矩之人。”腳尖一點,人已躍至幾丈之外。“長孫無臧,速速交出那至尊王令。”行到嵩山腳下,就看見這般境況,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折扇一搖,男子笑道:“非也,非也,你們怎可確定王令在我身上呢?”一旁的長孫孟柏也笑道:“哥,我看他們是想將你全身扒來瞧個幹淨。”一群人被兩人暗裏羞辱一番,其中一個手拿判官筆的書生站出來,“長孫姑娘說笑了,公子隻需讓我一人搜搜即可,我奪命書生豈是爾等鼠輩。”長孫孟柏當即冷笑:“且不說我兄長身份不可能讓你搜身,若我兄長身上確無,你們還要搜我的身上麼?”堂堂丞相之子,豈能讓爾等江湖鼠輩失禮。“這。”長孫孟柏當真巧舌,一番話說得一群人動手也不是,走又不甘心。手拿雙板斧的鐵二爺不幹了,“一群大老爺們兒,何必跟個小妮子唧唧歪歪。我鐵二爺又不是沒被朝廷通緝過,你這身份在老子麵前沒用,老子今日還就得連你一起搜了,得了那至尊王令,還怕你一個小小的丞相不成,有的是人保我平安,賜我富貴。”說完,雙板斧一揮,還真就衝了上去,其餘人聽罷,甚覺有理,一齊加入了戰圈。但見長孫孟柏雖為女子溫婉,與這些人周旋倒也有些實力,平日風流的長孫無臧到了關鍵時刻,實力卻也是個高手。收拾好最後一個人,長孫無臧錦扇一收,望向站在樹頂的女子,再看向掉落在自己腳邊的銀針和樹葉,“姬姑娘好興致,站那麼高看風景,也不怕摔了您那如花似玉的臉。”“嗬嗬,長孫公子好趣的性子。”挽袖輕拂過麵,笑聲清越,說不盡的高雅,猶立樹頂,卻感覺身在自家後花園般閑情雅致。長孫無臧心情有些不爽,這女人看戲也看得這麼悠閑自在,真恨不得撕破她那張出塵的麵容。這也是他以後日子裏一直在做的事。水袖輕揮開一個從地上爬起準備偷襲長孫無臧的人,眉眼依舊含笑,“長孫公子說笑了,我適才是在欣賞公子風姿,哪能看什麼風景呀!”輕飄飄從樹頂躍下,落地無聲。長孫孟柏收好手持寶劍:“姬姐姐好特殊的品位。”一身風姿儒雅,真令人喜歡不起來。風流公子看一眼妹妹,“既然如此有緣,不如結個伴走如何?”想看戲,就讓你慢慢看個夠,長孫孟柏一聽,被哥哥纏上,看戲不成倒把自己拉扯進來。嘴角露笑。姬何看一眼兩人神色,淺笑依存於唇間,“你們如此放心,不怕引狼入室麼?”長孫無臧痞氣一笑,俊臉湊至美人眼前,“如若狼都是如姬美人這般樣貌,那無臧倒是求不得每日都引狼。”姬何美目流轉,看一眼眼前男子,美如遠山,目若星辰,倒是明眸皓齒一個俊兒郎,芊芊十指拂開眼前人,“那你可得好生防範了!”三人一路飛奔,路上解決了兩三批來犯的江湖宵小,終感到了這邊陲蓉城。長孫無臧瞥一眼身旁女子,一路趕來,他兄妹二人都有些風塵仆仆,西涼天氣本就是四國最熱,再加上正逢七月,一路疾趕,身上的衣服都有些不成樣子,妹妹更是有些力不從心。但觀這位,幾日來一同趕路,也不見她換洗過衣物,一身白衣依舊出塵,站在那兒仍如在自家後花園賞花那般悠閑,不禁又起調侃之心。“姬美人一路走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我們暫且就在這兒落腳,讓美人好好泡個玫瑰澡。”姬何睨一眼旁邊擠眉弄眼的男子,上前一步,“小二哥,麻煩三間上房,備好熱水。”忙得暈乎乎的小二正納悶最近這幾日是什麼好日子,江湖上的大爺們都跑到這邊陲小城來了。就聽見女子開口,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