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簡短,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個文人的驕傲,蕩然無存。
舍棄一生的追求,放下文人該有的氣節,這真的很難,他深知自己沒有能力改變目前的窘境,深思熟慮之後,還是覺得放下才是出路。
老妻為自己操勞半生,為的是想和自己過好日子,現在好日子沒有盼來,卻烙下了一身病,自己如果再執著的話,一個男人的尊嚴會在妻子的麵前消失殆盡。
吳熙從來都沒有覺得孟桐會回來找自己,古人的行事方式和後世有一些區別,他說會給你當牛做馬,那就真的會當牛做馬。
既然做了吳家的下人,那麼吳熙要做的就是要發號家主的命令。
“我家裏現在什麼都不缺,就是缺人,正發愁如何才能發揚光大呢,你這就跑來給我當牛做馬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是一家人了,趕緊滾起來去做事,一大攤子的事情忙都忙不過來了,沒有功夫理會你們這些文人的煽情。
以後收起你的軟弱,我吳某人不要草包。”
這樣說話才像話,孟桐聽的美滋滋的就站了起來,擦了一把鼻涕眼淚,全都粘在了一起,二狗子有眼色,一方手帕就遞了過去。
二狗子很聰明,跟了大哥這麼久,知道大哥義氣的是什麼人,別看把孟桐罵的厲害,這才是把你當作自家人看的,要是大哥對你百般的恭敬,那麼八成從心裏就瞧不起你。
孟桐這點覺悟還是有的,知道這是把他當自己人看待,管家的位置怕是跑不了了,要是公子想要在這裏長足發展,那麼自己剛好能發揮作用,這是他高興的事情。
總是以後公子走到哪裏,自己就跟到哪裏,誰讓你花了兩個銀餅子買了自己呢?
“明天把你們的家人也接過來,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千萬不要客氣,家裏沒有那些繁瑣的規矩,隨便一些就好。”
吳熙看著悲傷和喜悅轉換的很快的孟桐,補充說道。
“我們全家都在這,能帶的都帶來了。”
咧著嘴,笑的很像得到了獎勵的孩子。
吳熙卻聽的心裏抽了一下,好像抽空了他全部的元氣,眼前猛然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不是他醒不來,而是不想醒來,就如一個老僧入定。
醫生已經換了三波了,都說是氣血攻心,沒有大礙,需要靜養才行。
氣的二狗子把郎中提起來就扔了出去。
要是吳熙再不醒,二狗子殺人的心都有了。
一時間整個嗣武城裏的郎中人人自危。
隨著吳熙的轉醒,郎中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吳熙很喜歡這處房產,在嗣武城的城東,三進的院子,很幽靜,自己住在最裏麵,中間有花廳和月亮門,轉過月亮門就有一處水塘。
這幾天在老孟的打理下,水已經清澈見底,水裏麵有小魚,像是剛到進去的,天氣已經開始轉冷,所以池塘裏並沒有荷葉。
泛舟是沒有可能的,這直接斷送了吳熙想要泛舟荷葉,打情罵哨的美好願望。
這樣就很好了,從剛開始的什麼都沒有,到現在在封建主義社會擁有了一套自己的房產,著實有一種非凡的成就感。
吳熙坐在池塘邊上的圓桌前,傻傻的看著水中泛起的漣漪,一種傷懷,兩處憂傷。
老孟確實很能幹,隻要不讓他讀書,什麼事情都能幹的井井有條,他就不是一個讀書的命,非要往士大夫的堆裏鑽,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鞋合不合適,隻有穿鞋的人知道,孟桐這下總算是給自己找了一雙好鞋。
下午的時候,二狗子來過,說是把去牛嬸家的禮物都準備好了。
吳熙這才悻悻的起身,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去牛嬸家拜訪。
郎中說,自己大病初愈,少走路比較好。
牛嬸是自己一個很重要的人,丈夫死得早,拉扯著三個孩子,還要受人家的白眼,如果跟著自己的話,或許能彌補一下心裏的創傷。
穿過福德街,友鄰巷裏馬車進不去,吳熙隻好下了馬車。
七拐八拐之後,總算在巷子的最深處,找到了牛嬸的家。
吳熙推開門的時候,牛嬸的婆婆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數落著牛嬸,話說的很尖銳,讓人一聽就有一種上去抽她幾個大嘴巴子的衝動。
“牛嬸,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