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我似乎是很幸運卻又不幸的女孩,在我十二歲那年,媽媽因病去世了。
小時的我並不太懂得那叫什麼病,依希記得大人說過是腦子裏長了一個東西壓迫到了神經,之前媽媽經常頭疼,但每次媽媽都未在意,吃一點止痛藥,以至後來時間長時疼得厲害時也就多吃一些止痛藥。因為我小時侯家裏有些困難,爸爸雖然有工作但收入不高,媽媽一直身體不太好也沒有工作,僅靠爸爸那點微薄的工資來養活我和弟弟的學費還有家裏所有的開支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從小時我便記得爸爸和媽媽經常找點小生意來做,比如在小市場裏賣菜,天不亮爸爸先起床把菜批發回來,然後媽媽再騎著三輪車出去賣菜。有時在市場還好些,畢竟不用來回騎車那麼累。但有時沒那麼幸運在市場上站到位子時,媽媽隻能騎著三輪車四處走街串巷去賣菜,還要一邊喊著,很是辛苦。
到了冬天,媽媽每次賣完菜回來後已經是下午了,她也不舍得在外麵吃飯,餓了就強忍著到家再吃,胃病也是這麼落下的。後來,爸爸還幫人修理小收音機、手電筒之類的小家電。再後來媽媽改行製作小涼菜,這樣一來媽媽頭天晚上把菜準備好,第二天淩晨三四點就得起床把涼菜拌好,然後叫我和弟弟起床,給我們做早餐,然後送我們上學後,她再推著那輛人力車去走街串巷賣涼菜,這樣一下就是三年。就這樣,爸爸和媽媽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這個家,直到我十一歲後,家裏的狀況也明顯好轉了,爸爸在的銀行開始上調各項工資和待遇,我們從原來住的平房搬到了爸爸單位分配的單元樓,我們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
而這時,媽媽卻突然病倒了。先是常常常頭痛,在醫院輸液,每天都要去輸,一般都是爸爸先開車把我和媽媽送到醫院,然後再去上班。我在醫院陪媽媽,那是個夏天,我正好放暑假。這樣輸了一個月後的一天,那一天還爸爸還是照常把我和媽媽送到醫院,看著媽媽打上針以後剛開車離開,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媽媽突然抽動了幾下,然後就昏迷了過去。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
媽媽病情惡化,轉了三個醫院都沒能醒過來。在那期間,爸爸從不讓我們去看媽媽,他一是怕我們哭,二是也怕我們害怕吧。開學了,我和弟弟還要上學,也沒有怎麼去看媽媽,好像覺得媽媽病得不重,很快就會醒來了。後來聽爸爸說,在媽媽昏迷的那一個月裏,她是有意識的,有人去看她時她會睜開眼,你握著她的手時也會感覺到她有知覺她也會握住你的手,隻是醒來一下便又會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每天都是依靠著輸液和打一種很昂貴的藥在維持生命。一個月後,救護車把媽媽送回來了,當時的我還以為媽媽已經好了,我看到媽媽被用擔架從救護車上抬下來,嘴裏吸著氧氣,還輸著液,我心裏一下子崩到了嗓子眼上。我覺得有一種子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我的心裏。我看到爸爸紅腫的眼睛。第二天清晨,我再次到媽媽的床前,媽媽似乎是感覺到我來了,然後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嘴角動了幾天,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沒有說出來,我叫她,我握住媽媽的手,她也握住了我的手,然後眼睛裏流出兩行眼淚,閉著眼睛永遠的走了。
那天,我似乎並沒有哭掉多少眼淚,也似乎沒有特別特別傷心,因為覺得媽媽還會回來,隻是暫時的離開了,她過幾天或者明天又會回來了。靠著這種幻想,我過了三天,三天後我看到空蕩蕩的家才突然明白,媽媽再也回不來了。我哭了很久,直到眼淚都幹了,那種悲痛欲絕的痛苦根本是沒有人能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