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孫掌櫃目瞪口呆，舌頭打結了半天，好不容易擼直：“我不在，那這鋪子何人打理？”
顧晚拿手指指自己：“別擔心，不是還有我呢！”
“少…少東家對鋪子裏的一應事宜一無所知，且年節前正是最忙碌的時候，這怎麼能行？”
顧晚歎了口氣，攤手道：“沒錢又沒人，可不隻有我自己硬著頭皮上？”
她話雖如此說，可臉上一點“硬著頭皮上”的窘迫感都沒有，相反眉眼彎彎的，看來一臉愉悅。
孫掌櫃被她輕輕巧巧一句話噎了回去，頓時麵色一陣青白，不由羞惱起來。心想你如今裝傻充愣，有你後悔的時候！甩袖就要走。
“等等！”顧晚道。
孫掌櫃側過身，以為她後悔了。
顧晚笑出一排雪白的牙齒：“賬房鑰匙還請您交付一下。”
孫掌櫃額角抽了抽，從衣襟下擺取出一串鑰匙丟到櫃台上，哼了一聲，這次真走了。
顧晚摸著下巴，眯起眼睛想：罷工而已嘛…看誰耗得過誰。
這鋪子一天的租金可是不菲，幹耗著多浪費！顧晚想著，挽起袖子將店門又拉開。自去櫃台取了紙筆，寫下張招工的告示。
這年頭識字的人不多，她將告示寫得盡量簡潔，隻說明鋪子要招跑堂、小工，也不說招多少人，工酬是每月五百文錢。若有看家的手藝，價錢還可麵議。
她走到後院，見那兩個工人探頭探腦地張望著她，就衝他們微微一笑。那兩人瞧她和氣，膽氣便壯了些。
其中一個穿著青布短褐的中年男人試探著問道：“孫掌櫃人呢？”
前店跟後院之間隔了一個長長的露天院子，他們雖時刻留意著店裏的動靜，可孫掌櫃跟顧晚到底說了些什麼，卻聽不甚見。
顧晚毫不隱瞞道：“孫掌櫃家裏年邁的母親病重，他向鋪子裏告了長假，恐怕年前是回不來了。”
“啥？”那男人臉色一變，眼珠子咕嚕嚕亂轉。與另一人麵麵相覷，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師傅，怎麼稱呼您？”顧晚問道。
直問了三聲那男人才回神，無精打采道：“這裏人都叫我六福。”
“六福叔，麻煩你件事兒。”
六福聽他說得客氣，自己雖滿腔心事，也不好跟個孩子計較，隻得道：“東家吩咐一聲就是了。”
“麻煩您去外頭給我借麵鑼來，我有用處。”
六福滿臉疑竇，但也沒問什麼，就一路小跑著出去了。
他一走，另一個小個子的男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顧晚問道：“您是？”
那男人忙道：“小的馮貴，是鋪子裏的學徒。”
“馮貴叔，請問鋪子裏其他工人呢？”
那男人連忙點頭哈腰道：“少東家可折煞小的了，您叫小的馮貴就成。其他人…”他眼神閃躲，臉皮漲得通紅，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想是有事…故而沒來…”
顧晚暗笑了一聲，心想這倒是個老實人。她心裏一番思忖，便知這些工人定是跟孫掌櫃串聯好了，由孫掌櫃出麵坐莊，來煞她的銳氣。六福和馮貴留在鋪子裏望風，其他人罷工等消息。隻是沒想到顧晚一來就毫不猶豫準了孫掌櫃的假，這讓他們猝不及防。群龍無首之下，六福和馮貴才慌了。
不一會兒，六福果然借來一麵鑼。顧晚請他一道出門，將那告示貼在薛記香粉鋪子門口的一大塊牆壁上，讓六福在一邊敲鑼打鼓。
“咚咚鏘鏘……”一陣鑼聲過後，周圍就圍上來不少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