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卿望著繡囊上繡著的一支歪歪曲曲的並蒂蓮，嘴角忍不住彎起，又很快隱去。淡聲道：“無妨。”
顧晚已走了一會兒，裴小石進屋來收拾，裴晏卿將那方子遞到他手上，“你這幾日得空，按這方子配出盒膏藥來。”
裴小石應了聲，習慣性將方子上下瀏覽一遍，一看之下吃了一驚，“旁的如琥珀屑、珍珠粉，雖貴重，倒還罷了，這味赤獺髓卻當世難尋。少爺也隻昔年隨船出海，僥幸得了一小盒，從不舍得動用。如今怎麼……”
裴晏卿道：“再珍貴的藥物，若不落到實處，也不過白擔虛名而已。”
裴小石抿了抿唇，心裏萬分舍不得。不過裴晏卿發了話，他不敢多嘴，隻得出門配藥去了，暫將心中疑惑按下不提。
——
顧晚帶著小茴偷偷溜回家時，天邊已掛起了火燒雲。
小茴一路心驚肉跳，生怕回去晚了被人逮個正著。結果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未到門口，遙遙看見薛府門前一群人說說笑笑進了大門。
“怎麼辦怎麼辦？”小茴急得臉都白了。
顧晚拍拍她肩膀安慰：“急什麼？咱們又不走正門。”
小茴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躡手躡腳往院後的牆角跟走，順利找到出來時爬過的那個洞，又麻利地爬回去。
顧晚手腳並用、一馬當先。好不容易進去了，正要起身，誰知耳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古怪聲響。
顧晚生怕被人發現，立刻停止了動作。好在身處的這地方甚是荒蕪，雜草都長了有半人多高，乍看之下根本瞧不出草叢裏麵有人。
小茴跟在身後，詫異她忽然不動了，忍不住推了她一推。顧晚手忙腳亂將她拉出來，一把捂住她嘴巴，在她耳邊低聲說：“噓…有人！”
小茴嚇得一激靈。
隻見距離她們不過十步之遙的假山叢裏，有兩個影影綽綽的身影。顧晚心中好奇，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一個婦人的聲音道：“姑奶奶放心，我省的。”
另一個略微年輕些的聲音：“此事就拜托給您了，務必要將他贖回來。若這些銀子首飾不夠使，馬上來報我一聲，我再想法子。”
“姑奶奶真是菩薩心腸，這小子有福氣，難為您這麼惦念他。”
“若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這般鋌而走險。說到底，都是我害了他。”年輕些的女聲說著，微微哽咽起來。
“哎呦我的姑奶奶，可別傷心了，有了這些銀子，還怕沒有再見的一日？您就安心等著吧。”那婦人保證道。
兩人又壓低聲音耳語了幾句，聲音細細碎碎的，顧晚便聽不清了。接著，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從另一個窈窕的年輕女子處拿走了一個明黃色的包袱，左右看看，低著頭快步走了。
那年輕女子在荷花池邊又站了許久，怔怔抹了會子眼淚，才轉身離去。
小茴道：“那不是秀蓮姑姑和夫人房裏的劉媽媽嗎？在這兒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