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莫名其妙,“這人誰啊?咋咋呼呼的,見鬼啦!”
小茴斜著眼睛看看她:“她是夫人房裏的劉媽媽,見了姑娘大約真以為見鬼了吧。”
顧晚頓時想起自己借屍還魂的現狀,訕訕笑了兩聲。
這時東廂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朱氏站在房簷下向她招手:“晚兒,快過來,大家夥兒可都等急了!”
雖然笑得親切和藹,顧晚發誓自己還是看到了她抽搐的下巴。果然嘛,這個年代的人尚且迷信因果報應,一個二個見了她嚇成這樣,很難讓人相信她們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顧晚眼珠子一轉,走過去故意拉著朱氏的手,笑眯眯道:“娘這幾日怎麼沒來看我?”
朱氏一哆嗦,差點奪門而逃,不知道費了多大勁忍下一身雞皮疙瘩,緩了口氣,道:“娘這幾日忙著收拾家裏的爛攤子,確實疏忽了你,是娘的不是,改日定然帶著你兩個妹妹多去探望你。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哥哥請了族長來家裏,讓長輩等著不好,咱們進去再說。”
顧晚暗笑,堅決不讓她把手抽回去,反抱住她的手臂,一副共進退的模樣。
朱氏沒辦法,隻能強自忍耐,打起精神陪她進去。
東廂的客廳坐滿了人,牌匾下的主座上是兩位垂須老者。左邊那位瘦高老者目光灼灼,正是顧玹請來的薛家族長薛祿。他身邊站著顧晚的二叔二嬸——薛二老爺薛天保和他的婆娘吳氏,兩口子一臉諂笑,止不住地奉承。
右麵那位須發皆白、神情有些畏縮的老者,顧晚曾在醒來當晚的薛家祠堂裏見過,知道他就是薛老太爺薛福。緊挨著他坐著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頭發業已花白一半,仍收拾得妥帖齊整,發髻間簪著一支鎏金簪,容長的臉上一雙眸子精明銳利,這便是薛老夫人鄭氏。她身後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美貌少婦,正伺候她錘肩,兩人低聲竊竊私語。見到顧晚進來,那少婦麵色一僵,便住了口。這是顧晚的三嬸——薛家三老爺的填房盧氏,她是大夫人朱氏的遠房表親,在薛三老爺原配病逝後,由朱氏做媒,嫁給了薛三老爺做填房。因嘴甜心細,很得鄭氏喜歡。
顧晚的三叔——薛三老爺薛天德形容儒雅,坐在下手第一排的位置上,邊撥弄著手中茶蓋,邊與侄子顧玹悄聲說著什麼。他生了一張娃娃臉,看來十分和氣。
另一邊座首,穿著繭綢直裰,一臉愁容的男子,就是顧晚兩兄妹的親爹、這個家的當家人薛天賜。這是顧晚第一次看清楚這個便宜爹的真麵目,雖已年過三旬,因保養得宜,麵如冠玉,並不見蒼老,果然一副溫文爾雅的好皮囊。隻低垂的眼瞼下眼神閃動,也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見朱氏帶著顧晚走進來,堂上眾人霎時安靜下來,神情各異。顧晚抬起頭,目光從一張張或驚恐、或躲閃、或厭惡的麵孔上一一劃過,最後定格在顧玹瘦弱蒼白的麵上,“哥哥,你回來啦。”
顧玹道:“晚晚,還不過來!你鬧出這麼大亂子,害大夥兒操碎了心,先給長輩們磕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