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23歲,遇到很多人,有愛的,有恨的,還和其中的部分成了好朋友。
他們總是在我的腦袋中晃來晃去,對我說著不同的話,和我做著不同的事,有時候在不經意的某一刻,有時候在夢裏。
所以我老早就想把他們由一個個片段變成一個個文字。
算是個回憶錄。
其實回憶是件挺痛苦的事,如果往事美好,因為再也回不去了,想起的時候你會感歎,會難過;如果往事不堪回首,因為你曾經親身經曆過,想起的時候可能會再一次體會當時的疼痛……
但同時回憶也是快樂的,如果往事美好,因為曾經經曆過,想起的時候心裏還是能體會當時的快樂;如果往事不堪回首,因為已經成為過去,你可能會覺得經曆的苦楚是種財富……
痛並快樂著,很多事本就如此,也應該如此。
任何事的開頭都是個很麻煩的事,如果我說“2008年,我剛從一中回來,就是那個讓我痛苦了三年的高中”,這會讓我想起《呼嘯山莊》;要是說“考的好的學生是相似的,考的不好的各有各的學科沒考好”,我腦袋中會出現《安娜&8226;卡列尼娜》;要是換成“高考其實並不難,但是考生們像李威一樣考的稀爛時,就不會這樣想了”,我又會想起《飄》。
這些的確是好開頭,但是沒法用。有好的開頭卻沒有好的過程和結局那是件很讓人蛋疼的事。我沒有看過那些書,隻是老師曾經建議我背過開頭而已,而且就算看了,我也寫不出好的過程和結尾。
還是用一個也許很爛但是至少不會讓我蛋疼的開頭吧。
知道高考成績的時候,我很淡定,正常發揮,結果早已料到。我的淡定和校園裏到處鬱悶著的男的和傷心著的女的,顯得很不協調。不過這隻是我自己這麼覺得,其他人忙著鬱悶和傷心去了。
騎著自行車出校門的時候,我很感慨。
我的名字很大眾,基本上去每個學校每個公司都能遇到與我同名同姓的,三年前我就遇到了。
那年我初中畢業,被一中錄取,我們家很高興。李威高中畢業,被清華錄取,全縣似乎都很高興。
街上到處是“熱烈祝賀李威被清華大學錄取”之類的標語,掛了半個月,看久了會覺得祝賀的是我。心裏想著要是三年後我的名字也貼滿大街,一定會傳為佳話,沒準叫什麼威的人也更多了。不過我隻是想想,而想想是沒有用的。有回語文課,老師說起清華李威的故事,這哥們上廁所都拿著習題集,宿舍熄燈了就點蠟燭學習,說完朝我看了一眼,在那之前我因為睡得太香被罰站……
看著手裏的成績單,心想這隻能去清華同方和北大青鳥了。
我感慨的時候很傷感,傷感和傷心不一樣,如果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要出遊,你們短暫的分別,這時的心情就是傷感。要是他西遊,那是永別,你就得傷心了。
沒錢,不能出遊,也沒病,不想西遊,隻有回家,回家可能又挨揍,我更不想挨揍。
從小被揍的太多了,有時候是被老爸,更多的時候是被老媽。老爸來來去去就是幾巴掌了事,無非是打左臉還是右臉的區別。老媽花樣就多了,抽敲扇揪踹樣樣精通,就差沒有拿刀砍了。更要命的是防不勝防,上午犯錯了,當時不揍你,你以為沒事了,到了下午或者晚上突然出手。後來一犯錯我就提心吊膽,隻盼望著能早點被揍。這種方法很有效,沒人願意忍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於是我犯錯越來越少,至少在他們麵前。
越來越少但並不是沒有,有一次我又犯錯了,落在我爸手裏,隻要扛住那幾巴掌就沒事了,但那天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撒腿就跑。老爸一時沒想到我有逃跑的膽子,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追我的時候,已經和我有不小的距離了。
“站住!老子不打你!不然等會扇死你”
由於我占了先機,又利用地形在村子裏躥來躥去,不太好抓,老爸開始心理攻勢。
我當然不信,老師總說“把你家長叫來,我不告狀”,老爸老媽總說“你跟我說實話,我不打你”,每次他們都食言了,受傷害的總是我,傷多了也就聰明了。
我不記得跑了多久,反正眼睛有點發黑了,回頭看老爸也在喘氣,眼中還帶有怒火,我更不敢停了。
最後因為我們爺倆動靜太大,把老媽給驚動了,她怕我爸一不小心把我給打殘了,讓我趕緊去她身邊,我毫不猶豫的拉著她的胳膊,敞開喉嚨想哭,不過實在沒力氣了,隻有眼淚刷刷的往下流。老爸一看樂了,這還沒動手就哭了,也不在好下手。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哭,還哭的那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