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以上原因,贏開很早就在暗中籌劃遷都事宜,但是有一個問題始終懸而未決,這個問題就是新都城建在哪裏。秦的封地不算大,隻有犬丘、秦邑這兩塊地方。這兩塊地方和其他諸侯相比可算是彈丸之地,但是秦人愣是以彈丸之地地獄了周圍近百戎狄部落的圍攻,在展現秦人勇烈的同時,也讓秦人付出了血的代價。但這血的代價也僅僅是讓周王看重秦人,但從內心來說還是不信任,所以時至今日,贏開依舊是個西陲大夫,根本沒資格位列諸侯。秦人現在的處境,就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贏開很想改變這個現狀,遷都不失為打破這個局麵的第一步。他和大庶長、大上造商議過,兩個人的意思都是遷都秦邑。秦邑和犬丘之間相隔一百五十餘裏,向前幾十裏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其戰略位置沒比犬丘強多少,所以贏開一直沒下定決心。所謂旁觀者清,今天贏開就是想聽聽張固的建議。
聽完贏開的訴說,張固手托下巴凝神細思,而眼光卻不住的瞟向蒙義。蒙義頭也沒抬就說了兩個字:“地圖。”
“君上,可有地圖?”
“來人,把地圖拿來。”
倆宦官抬著一個大羊皮卷在地上攤開,蒙義用眼睛一掃立刻覺得腦袋疼。這地圖上七拐八拐一堆一坨的都是些個啥呀,再說那上麵的字蒙義也看不懂啊。
張固趴在地圖上指著一坨大聲說:“這是犬丘。”
隨後手指順著一道七拐八拐的雙實線一直向東隨後定在一坨上大聲說:“這是秦邑,這是汧水,這是渭水??????”
張固指著一坨就說一篇話,主要是陳明每處的利弊。其實這話根本不用對贏開說,因為贏開對這些地方太熟悉了,不用看地圖都能知道每處的山川河流地理地貌,張固之所以這樣說實際上是講給身邊的贏來和坐在一旁的蒙義聽的。
隨著張固的解釋,蒙義的腦海裏把這張羊皮地圖和他心中的現代地圖重合了。蒙義一眼就看中了張固手指滑過的一個小房子的圖案,那個地方在現代叫做隴縣,位於關中平原西北部,那裏地形山嶺重疊,溝壑縱橫,梁峁穀坡,彼起此伏的複雜地形,十分利於防禦卻不利於騎兵突襲和大兵團作戰。這地方到現在也是陝西的西大門,號稱關中門戶的所在。
蒙義還記得剛當兵那年到那裏駐訓,在沙溝溝裏發現了不少陶製的瓦片和青色的磚。蒙義當時還年輕,隨手把一塊青磚扔在地上說:“這都啥破玩意啊。”
沒想到這句話惹惱了一位當地放羊的老頭兒,老頭兒撿起青磚小心的放回原處,隨後指著蒙義說:“你個碎娃好不曉事,不要小瞧了額們這個地方,這裏當年可是大秦的國都嘞,快給祖宗磕頭!”
現在蒙義想起老頭兒的話才醒悟過來,這地方還真的是秦的國都所在。
張固正說的滔滔不絕,贏來和贏開站在一邊連連點頭的時候。嗖,吧嗒,一塊烤肉的殘渣劃出一道弧線準確的落在地圖上。張固正說的起興,低頭一看那塊烤肉立即愣住了。
“汧邑?汧邑!君上,臣知道該把國都建在哪裏了,就在這裏,在汧邑!”
贏開早就看見蒙義的動作了,此時他雙眼放光不住的搓著雙手說:“汧邑!汧邑呀,寡人怎麼沒有想到呢?”
張固立即說道:“君上是智者千慮,汧邑本就是一座小小的軍城,但其位置絕佳。君上且看,汧邑正處在犬丘和秦邑中間,三地成犄角之勢。若以汧邑為都,犬丘和秦邑恰似兩隻老虎把住了通往汧邑的要道。戎狄來襲,有可從汧邑發兵支援兩地,實乃天賜之地。君上再看,從,汧邑出群山眼前就是汧渭之會,那裏沃野千裏水草豐美,本就是秦之先祖為周王牧馬之地,可以養活百萬之眾。若以汧邑為都,西出可以攻擊戎狄,改變當前消極防禦的被動局麵,以攻代守也可使秦拓地於西北。從汧邑南下可與諸侯爭雄、虎視中原!天賜之地,不可不就也!”
“哈哈哈哈哈,西進可以攻代守拓展疆域,南下可虎視中原,爭霸列國!好,實在是好!張卿塊塊入席,寡人今日與你痛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謝君上!”
贏開哈哈大笑拉著張固的手走回坐席,途中他說了一句話。
“賜蒙狼刺席案,居公子來左。”
這句話的意思是給蒙義擺上桌案位置就在贏來的左手邊,這個榮耀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那必須得是高官勳貴或者名士才可居之,而且這個位置是贏開欽賜,也就是說以後無論在什麼場合,隻要有蒙義參加,他的位置就必須在贏來的左手邊。宮內宦官侍女無不對蒙義報以羨慕崇敬的目光。
申怡沒有阻止已沒有任何表示,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但至少舉起酒杯對蒙義遙遙一舉。蒙義謙恭的雙手捧杯回敬申怡,這一幕看在贏來眼中,贏來顯得比蒙義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