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中有酒,盤中有肉,蒙義小口喝著酒慢慢嚼著肉,把剛才這一幕幕仔細回想了一遍,沒發現自己哪裏表現得傻呀。連張固這個謀士都沒從蒙義有占到便宜,能說蒙義傻嗎?當然不能。蒙義覺得一定是蒙放睡迷瞪了說夢話呢。
以雙方頭牛皮戰靴出現在蒙義眼前,沒用猛一抬頭,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蹲在蒙義麵前。這人蒙義認識就是那個被自己一腳踹飛的贏來的侍衛長,蒙放的大伯父蒙統。
蒙統蹲下之後伸手摸著蒙義得腦袋,那骨節粗大的手動作卻很溫柔。
蒙義問:“大叔,您想跟我說點什麼?”
蒙統沒回答蒙義的問話,而是狠狠拍了蒙放的屁股一下說:“小放起來,回軍帳內睡去。”
睡得昏天黑地的蒙放,挨了這一巴掌之後嗖的蹦起來一溜煙地跑了。蒙義吃驚的看著眨眼就消失不見的蒙放,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能,興許,大概自己真的幹了傻事了。
蒙統盤膝坐在蒙義麵前,他接過蒙義遞過來的酒壇喝了一口才說話:“小放這孩子性子直沒什麼心眼兒,不會說話辦事但心地最善。我叫他來找你本來是想讓你跟了我的姓,再為你編一個出身,把你編入軍籍。等你和小放都長大了,也好戰場上並肩作戰。我看出來了,你小子心眼活、主意多是個會打仗的,小放跟著你沒虧吃。你們哥倆互相幫趁著將來立了戰功之後有了爵位封賞,我就給你倆一人娶一個媳婦,你倆就算是成家立業了。我也對得起小放那死去的爹娘了。可是沒想到,還是公子搶先一步,這就是命啊。既然命該如此,就認了吧。”
“大叔,什麼我就認了呀,你說的到底什麼意思呀?”
“你不是已經答應公子了嗎?連名字都是公子賜的,可見公子很看重你。你可不要辜負了公子的一片好意啊。咱們秦人言出必踐,答應了就必須兌現。其實你做公子的仆人也不算委屈你,隻是公子他,唉!”
“蒙叔,我啥時候答應做贏來的仆人了?我沒有。”
“你這孩子,怎能如此無禮。現在你是公子的仆人怎能直呼公子其名?記住不論在哪不論在何人麵前都要稱公子。狼刺啊,我聽出來了,你自幼無父無母,是白狼把你養大的。所以這些常理你不懂情有可原,但是以後得學不懂就來問我問小放也行。咱們是一家人,我總不能看著你吃虧也不能看著你因為不懂而惹禍呀。”
“蒙叔我踹了你一腳你不恨我?”
“咱倆有仇嗎?你有沒殺我我恨你幹嘛,我的眼睛不瞎,你那一下子是沒下死手,要是下了死手我是條命也不夠你殺的,不愧是狼窩裏長大的,厲害!以後你得多教教小放,他的功夫還是不到家呀。”
“蒙叔我想問問您,您兒子呢?”
“死啦,死在戰場上啦,三個。孩子他娘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就剩我一個也好,省心。”
“蒙叔,那以後還請您多照應我。
“叫爹。”
“啥?”
“我這歲數當你爹不行啊?還是你嫌棄我?”
“不不,不是,那啥那個,幹爹。”
說啥都沒意義,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幹爹多個人疼,反正也沒啥壞處,叫就叫唄。蒙義的這一聲幹爹叫得蒙統眉開眼笑,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蒙義肩上。
“狼刺呀,你先忍忍,等明天我跟公子求個情就把你放了。到時候看公子怎麼說,要是公子有心把你放到軍中那是最好了。你幹爹我還有不少袍澤在軍中呢,有的職位還不低,到時候打聲招呼虧待不了你。若是公子把你留在身邊也好,咱們爺仨能天天在一起也有個照應。總之不管怎樣你都不用操心,有幹爹在啥都不怕。好好睡一覺,明天什麼都會好的。”
“謝幹爹。”
蒙統叫人給蒙義送過來一個火盆,這下子蒙義就不用喝酒禦寒了,而且睡交的時候就更舒服了。看著蒙統回了軍帳,蒙義裹緊大氅倒頭便睡。
月上中天四周萬籟俱寂,唯有風中的火把間或發出劈啪的聲音。熟睡中的蒙義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拽他,而且蒙義還似乎聽到哢哧哢哧的聲音。蒙義睜看眼睛之後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上鎖鏈在微微抖動,他順著鎖鏈看去,蒙義的雙眼霎時間瞪得溜圓。隻見鎖鏈盡頭的木樁的陰影裏有個雪白雪白的身影趴在那裏,正用嘴啃著一人抱那麼粗的樹樁。
四根大樹樁後麵都有一個雪白的小小的身影,哢哧哢哧的聲音就是它們發出的。蒙毅的雙眼一片模糊,眼中的淚水撲簌簌的掉了下來。這是狼九到狼十二這四隻小狼偷偷跑來救蒙義,四根一人抱那麼粗的大樹樁對於四隻小狼而言那是跟山一樣的存在,還有那青銅製成鏈條,根本就不是憑小狼那還不算太鋒利的牙能對付的了的。還有這到處充滿殺機的軍營,是比樹樁和鎖鏈可怕一萬倍的存在,但是這四隻小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