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垂宮和後宮之間有一條甬道相接,甬道之上建有回廊用以遮蔽風雨。這條甬道一頭連接西垂宮北門,一頭向北延伸直入後宮。此時,後宮正門緩緩打開顯示走出兩排黑衣黑帽的宦官,隨後是兩排白色錦衣大紅羅裙的宮女。這些宦官和宮女全部雙手抱於胸腹之間低頭小步急趨(小跑),在甬道正中間緩緩走來一位華服麗人。
隻見她頭戴芙蓉冠,上身穿淺黃藂羅衫,肩披淺黃銀泥雲披,下著五色花羅裙,行走之間露出腳上穿著的雲頭泥金鞋。這位麗人也就三十左右年紀,生的是膚若凝脂,手似柔夷,體若楊柳,麵如滿月。眉若春山黛,眼似秋波轉。烏雲秀發黑,杏臉桃腮紅。好似海棠映日醉,猶如梨花帶雨嬌。
這位麗人順著回廊來到西垂宮北門外,門監(宦官的官職)一見立即上前施禮。
“奴,拜見君夫人。”
那麗人問到:“君上可在,大庶長走了嗎?”
“回稟夫人,君上在,大庶長走了。”
“隨我去見君上。”
“喏。”
大殿之內,一張巨大的絹製地圖鋪在地上,四個宦官個趴在四角上死死壓住地圖,而那位君上則跪在地圖上在一堆亂七八糟,曲裏拐彎粗細不一的線條和方塊中間尋找著什麼。這地圖比冀城縣大夫看的那副精細得多,最起碼有文字標注,畫的也是比較精細的,但依舊沒法跟現代地圖相比,就像是一個頑童畫的塗鴉一般隨意。
終於,這位君上用手點著地圖上的一點說:“祁山,就是這裏,果然是個好地方。可謂連山秀舉,羅峰兢峙,地扼蜀隴咽喉,勢控攻守要衝,好地方啊。”
“君上,君夫人來了。”
這位君上站起身來昂首麵對款款向他走來的華服麗人,那麗人來到近前右腿前屈飄飄下拜,聲音婉轉輕柔。
“小君拜見君上。”(小君,春秋時期諸侯國國君夫人的自稱。)
這位君上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那麗人伸出一隻柔夷搭在君上的手掌上。
“夫人來此作甚?”
“自是有事與君上商議。”
這位君上大袖一擺說:“退下!”
“君上令,閑者回避!”
霎那之間,大殿之內變得空蕩蕩的隻剩下這夫妻二人。這位君上拉著妻子坐到桌案後問那麗人:“怡兒,到底何事?”
“聽聞冀城那裏發現天賜牧場,沃野千裏駿馬無數,這是上天賜給君上的福祉,怡兒在此為夫君賀。”
“哈哈哈,你知道的很快呀,直說吧,你想如何?”
“夫君,怡兒想請夫君準許來兒領兵去收取那塊福地,並雙手奉於夫君麵前。”
“來兒?他行嗎?”
“夫君,沒有人是天生就行的,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行或不行呢?”
“可是寡人已經命鈹兒領兵去了呀,難道要出爾反爾?”
“來兒是夫君嫡子,將來是要繼承夫君封底,治理百姓的,求夫君多給來兒曆練的機會吧。”
這位君上伸手輕輕撫摸著那麗人滑膩的麵龐,看著她姣好的麵容不禁歎了口氣。
“唉,怡兒,你我成親以來一直相敬如賓,來兒出生之時寡人欣喜若狂以少牢之禮告祭天地、宗廟,由此你可知寡人是多麼喜愛來兒。幼時的來兒雖然頑皮,但是寡人很喜歡他那樣,因為寡人年幼時也是非常頑皮的。可是寡人實在不明白,為何來而如今越來越不像寡人了。以至於現在寡人想見他都得名人去找才行,這是身為人子者應有的態度嗎?還有,你那父親總是弄些靡靡之音,無用閑書給來兒,寡人說過多少次了,這些東西有害無益。寡人的繼承人必須是勇猛如虎,心狠如狼,狡猾如狐。來兒,差的太遠了!”
“君上,你多給來而一些機會,讓他不要總是待在後宮裏,那樣做不是越來越不好嗎?”
“怡兒,寡人之所以命來兒待在後宮,是不想讓他不情願的去做我安排他做的事,這樣不僅做不好事,還對他的聲譽有損。既然他不想做,寡人也就不勉強了,由他去吧!”
“不!君上,你不能這樣對待來兒,他可是我們的親骨肉哇。”
“贏氏先祖曾是商王所封國候,武王伐紂周代殷商,我族淪落竟被趕到這西垂之地遠離中原。全賴先祖非子替天子養馬,先父君又和西戎血戰獲勝之後,天子才將秦(天水)和犬丘(鹹陽興平)兩塊封地賞賜給我們,讓我們替達州抵擋戎狄。戎狄為虎狼之邦,製虎狼者唯虎狼,羊永遠別想打敗虎狼,因此寡人的繼承人必須是虎狼之輩,可以不是寡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