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是蒼白的一團霧,沒有溫度,沒有聲音,唯蒼白的顏色,比那萬年覆雪的仙行山脈更缺少色階的變化。在這裏,餘悠然仿佛化身為所有,沒有形態,沒有味道,就好象上的一片雲朵,隻能虛無縹緲的沉浮著,完全感受不到腳踩大地的踏實。
霧,沉浮聚散。
散開又聚攏,許久許久…
蒼茫的雲間忽然化開一道波紋,就像水滴落湖麵的漣漪。
漣漪逐漸化散成了虛空,虛空裏忽然走出一道人影。
人影肥胖,略顯矮,是位不修邊幅的中年道人。他左手掌拂塵,右手握旗蟠,蟠旗上書著歪歪扭扭的五個字,整得像足了個江湖神棍的模樣。但見他從虛空裏走出,站在飄渺的霧裏,一手指一手指地,然後大喝一聲:“上地下,唯我獨尊!”
然後,所有事情都開始了翻覆地的變化。
那道人接著就像根木雕似的站在霧裏,動也不動。
唯手裏的蟠藤杖,再喝聲之後以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長出枝葉,枝葉再萌新芽迅速蔓延鋪開成蛛網,絲絲縷縷交錯入雲霧之中。霧裏的世界逐漸變得真實,藤根化作大地,藤枝變成樹木,萌芽幻化青草,千株萬株構建出一座繁茂森林。藤紋藤須陷入大地成為森林裏的川河溪,藤結隆起於川河溪邊化為了山丘溝壑。山林伴川河逐漸繁衍出生物,生物也隨著環境逐漸衍生出獨特的形態…
世界從此就有了色彩,也有了活潑的生機。
再後麵發生的事情,則像翻開了一本活著的史冊。
剛開始,所有生物都相處得融洽,伴溪食草,上樹摘果,入林而安。可隨著時間推演,生物與生物間陸續開始發生衝突,或狩獵、或被獵、或躲藏,最終所有物種都被卷入了這場無區別的殺戮中。殺戮總是殘酷的,物競擇適者生存。為了生存,某些有著先優勢的生物開始長出鋒利的獠牙與爪子,又或者進化出堅硬的外殼。更有甚者,逐漸開啟了靈智
--那就是人。
擁有了智慧的人類,開始逐漸懂得利用大自然的饋贈製造出各種原始的武器,例如石斧,木刺,骨刀,千奇百怪。雖然工具粗糙,但這樣的武器再配合人類的智慧也足以使他們輕易獵殺最凶猛的生物。所以,毫無意外,在這場種族博弈中,人類成為了最後的王者。他們幾乎屠盡了所有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物種,將部分稍微溫順的動物鞭笞馴服然後圈養成了畜,將部分凶猛動物的皮毛與爪牙剝下製造成防寒的衣物與器皿。
地萬物,都陸續被人類納入統治的國度。
他們開始正式掌控這個世界。
逐漸的,隨著時間濤濤流逝,不知過了多少千百年,人類不再需要繼續為生存而殺戮,但不斷溢出的智慧卻使他們衍生出了更高級的情緒--貪婪。自從獲得這種情緒開始,人類的占有欲便被無限擴大。他們不再為生存而殺戮,卻為了奪取更多的資源將敵人變成了自己。所有族群都因這種情緒的蔓延而開始不斷發生衝突,內部的配偶糧食,外部的領土仇恨,都促使著他們不得不像對待野獸一般,拿起武器將殺戮施向他們曾經的盟友。
狼煙廝殺、戰火紛爭就此再次潑向整個世界。
人類所溢出的智慧得以重新燃燒,而且更加旺盛。
為了複仇與侵略,他們從火石之中領悟了煉金之術,將過去的武器不斷更新迭代,從而製造出更具備殺傷力的弓弩、利斧、刀槍、鎧甲以及毒藥。這些利器,使得人類自相殘殺的效率,完全超越了蠻荒時期。可人類內部的戰爭本來就是矛盾的,他就像一個瘋子在不斷超越自己和傷害自己。每當敵人被消滅,每當平靜些年頭,他們自己內部便會因各種矛盾,再次分化出新的敵人。這些敵人殺之不盡,誅之不絕,每每繁衍至資源的臨界點,龐大的人口數目都會成為矛盾的催化藥劑,促使分化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