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散了吧。”
“……”
李白沒容得他們太多驚慮的時間,隨意便將一眾真武弟子喚退。
聖人乃這個時代的至尊,眨眼便能叫凡人灰飛煙滅。眾弟子皆心有餘悸,哪還敢多言?趕緊將兵器起,分別朝著古葬和李白匆匆行去一禮,便急忙退去。
山澗潮霧比山下要濃鬱許多,也清新許多。
隨著眾真武弟子離去,廣闊的山野漸漸回歸安寧。俏皮的蜻蜓陸續從高空降落,繼續尋找去溪點水。驚鳥相繼由樹梢起飛,遠遠遁逃出這危險的地域。
待周遭徹底平靜下來,李白抱拳更恭敬三分,歉道:“輩們不識師叔真人,故冒昧打攪,還請師叔見諒。”
古葬輕輕抬起頭來,用隱藏在陰影裏的目光審視去酒氣熏的李白。看過好久一陣子後,他沙啞道:“剛才你念的詩,欠妥。”
李白依舊雙手抱拳弓著腰杆:“請師叔指教。”
古葬道:“你得太狹隘了。蓬萊不隻有文章,還有恩怨與功名。謝除了清發,還有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欲上青靠的不僅僅隻是壯誌淩雲,還有手段。”
“……”
話意極深,暗指禁忌,隨口就將李白的調性側翻。但李白卻絲毫不覺所謂,更謙遜三分回道:“師叔言之有理,晚輩受教。但晚輩此詩還有兩句沒念。”
“念。”
古葬幹澀回道一字。
李白不矯情,神色一凜,挺直腰杆,高舉酒壺豪飲一口,然後甩袖挽於身後,豪放吟喝道!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
好豪情,更寫意。
李白的文采果然非凡。
每每念詩都能順手拈來借物言誌,而且毫不生硬。
此時也這般,抽刀切斷水流,水波奔流更暢;舉杯想要銷愁,愁思更加濃烈。人生在世,無法稱心如意,不如披頭散發,登一葉扁舟遠去。李白前數句詩詞皆為鋪墊,目的就是將意境醞釀出波瀾,後兩句才是重點,灑脫之情懷瞬間就把波瀾撫平。
“不妥…不妥…”
隻是如此絕句,古葬依舊不滿意,他搖頭連道兩個不妥。
李白逐漸恢複往常般醉色,問道:“師叔以為何來不妥?”
古葬再道:“無根之落葉,太飄。既有攬月之誌,便得有登之心。下間沒斷不了的水,更沒有解不了的愁。人生不如意就要去如意,而非逃避。此詩雖脫俗,卻過於超然物外,便大為不妥了。”
李白借詩言誌,古葬借題言意,皆深奧。
但很顯然,此間兩人都彼此明白對方的深意,且借此展開話題。李白想讓古葬莫淌這趟渾水,而古葬則告訴李白此行非走不可,勸君莫擋道。
“嗬嗬…”
李白癡癡笑了笑:“師叔好高深,返璞歸真,隨性所欲,晚輩心境自歎不如。”話雖這麼的,但李白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領教之意,反而沉沉收斂笑容,轉而續道:“不過,晚輩自以為有道理。所以,還是希望師叔能不吝賜教。”
“你想賜教什麼?”
“論劍。”
“……”
李白不單止詩情豪放,連行為舉止也同樣不不馴。眼下來者可是位聖人,他的行為雖然始終表現得畢恭畢敬,但此時賜教論劍卻無不明擺著挑釁。先前指教,指教的是詩文。眼看道不同話不投機,他就轉而賜教劍道,這便是要拳頭上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