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怪人根本就沒有理會攻來招式。
仿佛迎麵斬來的隻是一陣微不足道的風,他仍舊一如既往地朝著前麵邁開一步…
而時遲那時快,破風之利爪攜藍芒一刮而過,出手攻襲的真武弟子當即就感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他此招為擒而非斬,可一爪之下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實物的存在,反倒是手掌順著去勢竟直接從怪人的右肩斬下到腰部!生生將怪人撕成兩半!但驚色未顯下一刻景象卻又將這名真武弟子驚出了一身冷汗。
“莎…”
但見,一抓過後幾乎被斬成兩段的怪人,竟然像一陣光影般眨眼間就化成了虛無。
真武弟子還未來得及收手,便感覺得有風從身肩拂過,背脊一涼。他連忙回頭看去,隻見原本站在他身前的怪人,此時居然憑空出現在了山門牌坊之後!手執藤杖,不慌不躁,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依舊沉沉邁步朝著前方行進。
瞬息百丈,好快的速度…
見得此狀,守山的真武弟子哪還不知眼下這怪人,是位隱世大能呀?
他境至衝中期,最擅長擒拿之術,同境切磋隻要容他先手必是十擒九穩。但先前他一爪落空不單止,來人竟在他眼皮子下瞬間消失!此等速度即便是真武山裏以身法見長的長老,恐怕也不能有呀。
“噌噌噌…”
知曉怪人強悍,自己無法匹敵。
真武弟子未再多想,毫不猶豫地就將背上重劍大力拔出,劍朝當空,狠狠斬出六道劍影!
六劍連施,斬破雲,在百數丈高空綻開淡藍色的氣浪。
“敵襲?”
“我沒看錯吧?”
六劍當空,這真武山遭遇敵襲時的訊號。
重斬六道氣浪劃破雲卷,將灰蒙蒙的空擴散開六道藍色圓環。山上各處,道觀林間,所有見戰訊的道人皆詫生疑,但並沒人猶豫,所有人幾乎都在瞬間放下手中物件,抬腳跨步即化作殘影一道紛紛朝山下掠去!
霎時之間,漫山遍野人影飛動,如蟻出巢!
與此同時,座落於真武西南側峰的三清石殿中,數十位孤坐於青蓮池邊白發蒼蒼的老道人,幾乎在同一瞬間睜開了皺皮老眼。縱使此距山門有近十裏距離,誰也不曾親眼目睹外頭情景,但就在那真武弟子使爪擒拿未果,怪人一步跨出百丈之時,此間諸道皆暗暗聞得一縷使人心顫的氣息…
這縷氣息,很是熟悉。
“闖真武山。”
“這是多少年沒發生過的事情了?”
“我記得上回是呂奉仙來拜山的時候吧?”
“來人好像有些熟悉。”
“應該是古葬。”
“去看看吧。”
“……”
老道人們慌忙起身走出石殿。
臨崖下望,遍野山林,人影飛躍。
淡藍色的氣芒由散而密,就宛如有人在魚塘灑下香餌引得滿塘魚動,湧向山口。
而石道之上的那道枯瘦人影則尤為驚豔。
但見他步履平穩,腳落之間依舊不過兩尺,手中藤杖隨行而動如攀爬之老龜。縱使四處山間,劍芒閃爍,無數人影如追食之鯉朝著怪人不止飛撲而去。但每每眼看劍氣拳腳就要擊中其身,怪人都會莫名地消失在原地,又憑空出現在百餘丈外。自始至終,動作如一,連氣息都不曾急促一絲。他就像是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縱攻伐刀劍再猛,速度再快,亦無法將其捉摸。
“果真是古葬。”
“入京兩月,他終於來拜山了。”
驚駭與疑惑如一碗潑墨,同時綻開在三清石殿前諸位老道人的臉上。
來者雖身裹麻袍,幾乎沒人能看清他的麵容,但他那身奇怪的裝束卻依舊掀起了他們的記憶。
來者,無疑就是一位聖人。
下聖人唯十八數,策算謀智醫,巫毒卜屍器,三劍一刀,暗戰魅財。皆拜仙人門下,受業於蓬萊,無一不是擎之大能者。而眼下來者則正是西蜀五聖之首,巫毒卜屍器中的巫。巫山之主,巫祖-古葬!
如今正值下風雲變幻時,鬼謀落子,夏淵南歸,安王叛亂,壽山斷龍,遮葬魂,誅仙重現,一件件驚動地的大事,宛如一場被壓抑了數十年的風雨雷暴,沉沉彌布在大唐疆土的上空。聖人,作為人間最顛峰的力量,他們每一個舉動都會牽動起緊繃在風雨雷暴之下的那根弦,特別是權掌下的君王。無論在任何時候,作為一國之君都絕不會允許自己的無上尊位受到絲毫威脅,就更不會允許一位聖人在這麼一個極其敏感的時間段裏出現在京都長安。
然而,古葬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