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李元霸難得一回把話得謙虛。
柏淩雲生咳兩聲,輕輕按著隱隱作痛的右胸口,虛弱道:“二公子得不錯。巫族血脈修體,屍脈煉屍,風水布陣,三道仙人傳承皆神妙無雙。古梵能將三脈糅合於一體,其戰力定然遠非常人可比。而如此翹楚之輩,其智慧又怎會差?”頓了頓,柏淩雲轉眼看回龍公子,更謹慎續道:“智高之人最惜命,更謹慎微。古梵、無痕孤軍入東考場,布陣方寸峰腳,以待時變大殺四方。這看似合情合理的背後卻是智略的矛盾。
我軍奔襲數千裏路,轉戰東考場,古梵、無痕尾隨而至。其中風險與得益,隻要稍有城府的人都能盤算得到。但當我軍清掃完畢東考場,查得古梵、無痕身後沒有伏兵,必然就會調轉槍頭進而清繳。古梵乃聰慧之人,他必然深知此間因果道理。可他卻依舊把這最愚蠢的事情繼續往下做進死路裏。待我等前去劫殺,他應勢而敗,就是最理所當然的結果。但這也是今夜最大的蹊蹺。他敗得太理所當然,太微不足道。”
“……”
李元霸似乎沒能聽懂柏淩雲話中意思,滿臉疑惑,思而無話。
龍公子則品味到了柏淩雲的擔憂,剛興起不久的心情從而徹底平複下來。
“依淩雲之意,古梵今夜之敗,是他故意所為?”
“正是如此。”柏淩雲抱拳點頭。
“……”
隱藏在昏夜裏的陰影,被模糊地圈點出輪廓,這讓龍公子不禁想起夏尋曾經過的一番話“掉大魚需重餌長線”。夏尋伏謀魚木寨時候,便放了一道百裏長線,下了無數誘餌,最後方才輕而易舉地將皇族三千將士收入囊中。如今,風起於青萍還看不到動靜,而古梵卻被剔除出國考的界線。柏淩雲得不錯,這確實就是莫大的蹊蹺。隱隱約約的,就像是一條更長的線捆綁著一枚更誘人的魚餌,被狠狠拋出方寸山脈,拋回到長安城。
龍公子沒再有話,他一手拉著柏淩雲,一手拉著李元霸,默默轉身走入皇族營寨。
走出許遠,龍公子方才從憂慮中稍稍回過神來。
“這是夏尋的詭計。”
“有可能。”柏淩雲頓了頓,再回道:“卻也不像。”
“如何不像?”龍公子問。
柏淩雲道:“是行謀之法與夏尋的風格大不相同。夏尋伏謀講究自然而為,向來不會把事情做得唐突,使人輕易察覺其端倪。故今夜古梵之敗,淩雲覺得更像是另有別人在借此布局。”
聽到這裏,李元霸終於是聽明白了些許話意:“你的是古梵身後的聖人吧?”
“是的。”
柏淩雲側目看向李元霸:“司監與刑部三司已經查實,伏屍斷龍地皆是鬼謀隱遁北茫前所遺留之伏筆。二十年前兵敗之際,他利用太傅內政職權,私自調動各地墓葬司衙府吏官,更改了墓葬名冊。將數之不盡的嶽陽戰屍,以偷換日之手段轉移至北疆各地。以目前的蛛絲馬跡來看,風水、煉屍、巫祖甚至是黃家的聖人都在當年參與謀劃此事。而今,軍神命不久矣,北邙關風雨飄搖,我朝西南北皆有逆賊形成勢候,烽火狼煙已在文火中燒,用不了多久殺局便會再啟。古梵身後的聖人選擇國考之期,布置大唐心腹,便是真正的合情合理。”
三人行,來到帥帳之前。
龍公子停住腳步,雙目鄭重看著柏淩雲。
“古梵出局,他們又有何得益?”
“這很難,需要再往前看看,或是…”
“向死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