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柏淩雲領軍踏上東考場的征途後,他時刻都有派人緊盯著古梵的動靜。這些動靜,無不讓他覺得詭異。在過去的二十餘日裏,古梵於方寸峰腳下,就淨隻做了一件事情--布陣。
他白日外出,四處狩獵回來各種野獸山怪,晚間搭起簡陋的祭壇,在祭台前以某種古怪的秘術將獵物割喉放血,打上鎮魂符,最後埋在道口方圓數裏各處土裏,並灑下藥粉。
柏淩雲乃翰林首席,武儒向來以兵略見長,所以擔當探子回稟詳細時,他第一時間便領會古梵想要做的是什麼事情了。
古梵在布陣…
陣名回魂喚魔。
乃西域風水脈之獨門陣法。
此陣分生死兩門。生門,以生靈陽剛之血作符,畫輪回陣基。死門,以屍首骸骨祭煉成器,製作塚墓祭壇。鎮屍魂,奪屍魄,縛屍軀,葬於血土。經七日輪回,陣法方能初成。風水陣師隻需開啟中樞陣眼,即可招喚無盡陰兵破土,為其所用。
然而,這等陰魂大陣,對付尋常兵卒或是綽綽有餘,可用來對付已然恢複元氣,甚至更勝以往的皇族大軍,那便成笑話了。所以,柏淩雲始終都不能看透古梵的想法。古梵身納三道仙人傳承,其謀略縱使不及夏尋,但也絕非常人可比,他怎可能如此自視甚高到這種幾近愚蠢的地步,自尋死路?
尋思許久,柏淩雲依舊不得其解。
“看來,你是真想殺人。”
“必然如此。”
“你想殺誰?”
“你們所有人。”
“哼!”
古梵話語逐漸囂張,站在柏淩雲身側的李元霸終忍不住怒哼一聲:“有我李元霸在,你能殺得了誰!?”
猩紅的眼眸子,稍稍偏移一絲角度。
如剛爬出煉獄的惡鬼,對著龍二公子癡癡一笑:“我要殺人你攔不住。”
“縫…”
震錘破風一抖,龍二公子盛起滿身金芒,喝道:“那我便先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
“你以為你還能逃得了?”
“我要逃,你攔不住。”
“是嗎?”
“必然。”
“……”
針尖遇麥芒,交錯裏都暗藏著的刀光劍影。
李元霸和古梵的幾番對話,頃刻就將沉澱在淤泥裏的戰意點燃。氣芒微螢,隱約而盛,繚繞在漆黑無光的陰影處。隱藏在陰影裏的兵刃陸續被暗暗握緊,再難壓抑的戾氣,被迫蔓延。
柏淩雲奇怪地睜開一絲眼皮…
他從古梵的言辭裏,聽出了某些玄機。
橫坐陣前,冷對千軍,古梵雖心藏殺意無限,但他的言語間並沒有多少針對龍二公子的意思,同樣也少有殺機。他就像是名捉摸不透的瘋子,他確實是想殺人,但他想要殺的人卻並非李元霸這位當世勁敵,或許也不是柏淩雲,而是他口中的所有人。
思至此,柏淩雲恍惚頓悟幾分玄機。
他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古梵布陣方寸峰腳的適合理由。
“你竟然敢冒死傷我軍羽翼?”
“哦?”
古梵略顯愕然,重新把目光正視去柏淩雲。
“你果然是個很聰明的人,難怪夏尋都要在你手裏吃些暗虧。”
柏淩雲搖頭否認:“我不聰明。如果我是真聰明就不至於直到現在也隻能想到這一層麵。兵過河,車尾逐。你乃今屆國考第一戰力,無痕也排名罡前列,你們兩人為了傷我軍元氣竟不惜身陷險境。這無異於雙車換豹…”話著,柏淩雲連連搖頭:“我想不明,真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