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皮娘發狠了。”
“來來來,姑奶奶我也給你脫鞋子,我兩來踩踩看誰疼好不啦?”
“額…”
唐糖的一腳丫子踹來沒有多少力度,所以不疼…
但夏尋很吃驚,也很懵楞。
他完全沒搞懂這是什麼情況。
話風突轉,變就變,滑稽且無理非常。
夏尋之前的光腳丫不怕穿鞋的,那隻不過是個比喻,怎料唐糖這姑娘居然就這麼把鞋子脫了,實打實地踹來一腳丫玩橫的。
遠處人群,夏侯忍不住笑起調侃。白繡更是看不過眼別的姑娘家囂張,作勢也想著去把鞋子脫了,要過來玩一把橫的。雷猛、獨少等人,甚至還有許多圍觀者皆忍俊不禁。
“停停停…”
“你們別鬧騰,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無厘頭的劇情轉變讓夏尋有些猝不及防。
拍拍青衫裙擺上的腳印,夏尋趕緊招手製止後頭白繡的胡扯行徑,也將滑稽的勢態抑製於當下。接著,他又轉身皺起眉頭朝著唐糖不耐道:“你趕緊把鞋子給穿上,你不害臊我還嫌丟人。”
“嗬。”
唐糖冷笑一聲,不搭話也不把鞋子穿上,就定定站在那兒蔑視著夏尋。輕抬起的纖細腳,似乎在警告著“你最好別惹我,不然我再踹你一腳丫。”
“嘖…”
夏尋頓時就沒脾氣了。
他似乎對於女人總不能狠下心來。
餘悠然如此,現在這唐糖亦如此。
而且夏尋心知,眼前這位姑娘,可不像表麵看的那般可愛與單純呀。莫看她這番行為無厘頭,她脫的這鞋子,踹的這一腳,可暗藏玄機的。
那是一種強勢,也是一種暗示。
所謂好男不跟女鬥,你想發狠,但唐糖就偏偏跟你耍潑。別的不,就她把那兩隻腳丫子給露出來,便生生把肅殺氣息扭成滑稽,讓人啥都不是。你動她吧,那就是在欺負人。你不動她吧,那就得被她欺負。這種暗示就好比一群活潑魚兒遊過死寂的河流,經過氣氛的融合,潛移默化地就將夏尋先前那股虎嘯山林的狠勁消去大半。而接著踹來的一腳,更就擺明著告訴別人,你很牛氣是吧?那我打你又咋滴?你還能打回我不成?
所以,這唐糖的心思可夠玲瓏剔透得很呀。
麵對如此一位姑娘,莫讓夏尋去對她動刀子。就是罵,他也沒那心情罵了。
“嗬…”
掂量去多時,夏尋好氣又好笑。
兩軍對壘講究氣勢,氣勢挫,再難生。
暗暗心驚唐糖的伎倆的同時,夏尋心知今日之事恐怕他隻能吃啞巴虧了。俗話,不看僧麵看佛麵。唐糖的家子氣拿捏得適到好處,眾目睽睽之下,夏尋無論如何都要給唐糖身後那位聖人些麵子。斟酌良久,夏尋無奈地彎下腰去拾起唐糖脫下靴子,把藍絲鞋帶逐根整理整齊,再整齊地擺在她腳丫前,淡淡道:“得,算我怕你。”
唐糖鼓著嘴得意道:“幹嘛,想認輸呀?”
“嗬…”夏尋沒脾氣再一笑:“我怎麼會認輸?”
“那你這是想幹嘛?”
“明眼人不瞎話,你就別賣乖了。”
緩了緩,夏尋再耐著心道:“今日你踹的這一腳,我給你家婆婆麵子暫且擱下,容你安然離去,好給留幾分薄麵。但唐糖你記著,你今日實在把我坑得太慘,於情於理這梁子都是死結,沒得解的。若我不能給你點教訓,這世上的婆娘個個都會以為我夏尋怕女人好欺負。所以,待你回到瞿隴後,便趕緊著手準備禦敵之事吧。把能按的虎夾子都按上,什麼羅地網,錐心刺,藤荊棘都別省。半月後,我會去瞿隴找你要回禮。到時你就別再脫靴子了,因為你再脫也不管用。我不會再給你留情麵。”
“……”
好大的口氣。
夏尋這話得平淡,卻是真張狂。
給人感覺眼下唐糖手裏的人馬就是他手中的螞蟻,捏死就捏死。隻不過驚在心裏,可沒人敢把話出口來。畢竟眼下的事情,其實已經與旁人無關。而且如今矛盾雙方,一方是唐門,唐門勢力在瞿隴還坐擁著四千精銳,在皇族折損的情況下他們已然是方寸西考場最強勢力。而另一方是夏尋,即便他看似隻有五十人,但他有墨閑墨言兩把利劍在手,試考場之上殺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