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人們看在眼裏,是痛在心裏。
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雖然今日一戰他們連血都沒見著,但柏淩雲和餘悠然連番逼迫所導致的慘痛折損卻更讓他們覺得憋屈。夏侯、雷猛、白繡等人憋著一肚子火氣,憤憤走到一邊坐下。遠處的柏淩雲繃起的多時的愁容更深三分。更遠處的各方勢力兵馬皆露出隱隱笑意,幾位頭目悄然聚攏,低聲交談,像醞釀著更深遠的詭計。
其中一位妙齡女子,微微顯露不悅之色。似乎眼下的情形,並沒有完全按照她的思路發展。辛苦拿捏住的大好戰機,卻得來個狗尾續貂的結果…
回歸正題。
棋盤中央的兩人,白衣無情,青衫無奈。
顫顫溪水衝洗著光滑的鵝卵石,沉落在溪底的數十枚銅錢反映著折射下來的陽光,明黃閃閃。夏尋本來還有許多話要,他本還想讓和尚露一手以震懾,如果一切都能順利施展開來,當下的局麵或許還會好上許多。但餘悠然的瘋狂與強大,卻宛如一座覆蓋著萬年霜雪的大山,她一入局就始終將夏尋死死地壓在山底下,動彈不得。
就像扯線木偶…
“瘋女人。”
“恩。”
但當想到今日的連番憋屈,夏尋忍不住就斥罵道三字。餘悠然不以為然,無情應聲,然後頗有深意地問道:“知道為何我非要逼你再自斷一臂不可麼?”
話有挖苦之意,夏尋不悅蔑聲道:“你不就怕我哪忍不住去偷你的徽山麼。我的人手裏有藥,吃上一枚就能把你的純陽劍陣給廢咯。”
“沒錯。”
餘悠然絲毫不左掩飾:“昨夜你的兩場征戰,都很精彩。所表現出來的謀略與戰力,都已經對我構成足夠威脅,讓我忌憚。若換平日,我不會來招惹你。但試之行我必須要登峰取菩提,所以我不允許你的威脅超出我所能控製的範圍。”
“卑鄙…”
夏尋就像是一位受盡*的姑娘,咬牙切齒,是恨不得把眼前這玷汙他貞潔的瘋女人吃到肚子裏。他切齒狠道:“餘悠然你別得瑟,你給我等著,我肯定會逮到機會整你的。待你落水,我定拿石頭把你往死裏砸。”
“這句話,你在翰林院已經過。”
“哼!”
夏尋冷哼一聲,憋著火氣喝道:“那我一次又如何!”
餘悠然再道:“不如何,隻是代表你很怕我。”
“放屁!”
夏尋瞪眼怒反駁道:“你別在這裏得了便宜賣乖。若非意不在我,若非皇族損我兵力,我今日也不會落到你和柏淩雲的手裏。我夏尋怕怕地,也不會怕你這瘋娘們!”
餘悠然不理會,自行續道:“意早已注定,多無畏。你本有從我這裏討要好處的機會。可你因為怕我,卻連棋都不敢和我下。”
“哼!”
夏尋再哼一聲,再次悶悶閉上嘴巴。
待片刻,餘悠然稍稍轉去話風,冷道:“墨言會領一千人馬留下,為你護法些時日,直至你的人傷勢養好。如果你想策反請隨意,但我想你應該沒這個能耐。”
話罷,餘悠然沒給夏尋回話的餘地,挽起被撕去一角還帶著些鮮血的雪白裙擺,抬腳跨過溪,朝著寶藍輕車緩步走去。
“嘿!你走啥呀!”
見餘悠然要走,夏尋遠連忙喝道:“你還沒給我擺平這群妖魔鬼怪了!”
餘悠然頭也沒回,待走出許遠,快接近寶藍輕車時她才稍稍冷聲回道:“抱歉,為了你這事我一夜未睡。你累我也累,我也不想再費腦子去搭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恕我食言,你自行解決吧。”
“靠!”
夏尋聞言,頓時惱羞成怒。
“人!你個卑鄙人!”
走近馬車,道人隨即拉開遮擋車門的簾子。餘悠然跨步走上馬車,躬身停在門前,再冷道:“我本非君子,你罵也沒用。我的人已經借你,你要殺要趕請自便。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你身後的人皆麵呈黑霧,印堂凝凶,十日後必有血光相隨,你好自為之吧。”著,餘悠然稍稍側目看向靜站在棋盤外圍的柏淩雲,再深意道:“養虎為患,挾製以衡,備以後用。你很幸運,命星富貴有王佐之相,大劫常有卻無災禍。遭逢如此厄難還能有驚無險,逢凶化吉,試之行屬你最有機緣。”
“我?”柏淩雲聽得有些蒙圈。
“莎…”
沒等柏淩雲後話出口,餘悠然便走入車廂關上車門。道人坐車前提起韁繩狠狠鞭撻馬腿,兩匹烈馬吃痛邁步,掉轉馬頭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