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劍風撩起血痕,濺落青衫化散成紅花。
沒了劍刃的抑製,滾滾鮮血不止從夏尋眉心溢出。心有餘悸,他是真被嚇得不輕,急忙提手捂住傷口,再放眼瞧瞧周遭,結果找半他都沒發現有可以擦洗之物。便沒脾氣地問向對坐的餘悠然:“趕緊把你的手帕借我用用。”
“我沒手帕。”餘悠然冷道。
夏尋沒好氣地憋下嘴角,再挑眼看去墨言:“那把你的手帕借我。”
“我也沒有。”墨言冷道。
“靠…”
夏尋頓感淒涼,無奈之下他再到處瞧了瞧,最終目光定格在餘悠然那雪白的長裙擺上。血流滿臉,狼狽不堪,他也難得再問人討要了,直接彎腰抓起裙擺一角沾上溪水便往自個臉上擦洗去。
餘悠然冷無話。
心有餘悸,惶恐後怕。
夏尋邊擦洗著臉上血跡,邊埋怨般不耐絮叨道:“我這世上怎麼會有你般瘋的女人?有什麼話好好不行嗎,幹嘛動刀子就動刀子?你賭,我有要和你賭嗎?你幹嘛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在嶽陽你已經用劍懟過我心窩子一回,我都還沒找你算賬。你現在還用劍戳我臉蛋兒,你想幹嘛?你難道是我的殺星嗎?”
餘悠然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裙擺被夏尋拿去當抹布擦臉。
慘白的眼眸如死魚般掃過夏尋的麵孔:“我警告過你,你不聽,便隻有自討苦吃。”
“嚓嚓…”
擦洗著臉兒,但眉心劍口刺得深,仍止不住一直流出鮮血。
狼狽無法之下,夏尋隻好隨手從餘悠然的裙擺邊撕下一縷布條,當作繃帶直接包紮上自己的額頭:“你的是什麼畫?什麼叫我不聽?什麼叫自討苦吃?你我耍心思,我耍什麼心思了我?我背兒癢癢撓撓還不行啦?”
沒搭理夏尋的胡扯,餘悠然道:“柏淩雲你不敢拿,因為你知道他不過是李建成的狗腿,拿他無用。但你敢拿我,你拿了我便能要挾我的人馬幫你殺出一道血路。這就是你的心思,也是行為圖謀,所以你是自討苦吃,怪不得旁人心狠手辣。”
“……”
或許是被破了心思,夏尋沒有再反駁。
待將眉心的傷口包紮好,他重新坐直身子,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餘悠然慘白的瞳孔,深思片刻然後逐字切齒道:“大姐,你做人得厚道呀。嶽陽城的仇,翰林院的聯子,武試上你殺的人還是我給背的鍋,寒梅落孤潭我不計前嫌應你,這些新賬舊賬我都還沒給你清算。如今我落難,你不感恩助我也罷,還領人來趕盡殺絕。這實非君子所為吧?我就是防著你一手,這不也理所應當啊?你至於動不動就要玩命兒麼?”
夏尋得委屈,像極了受人欺負的姑娘憋著一肚子怨氣沒出伸冤。
站在溪邊上的柏淩雲聽得是一陣好笑,不止連連搖頭。所謂一物降一物,他是不曾想,原來謀高近妖的夏尋也有這般狼狽落魄的時候。餘悠然顯然就是夏尋的克星,無論行謀算計,還是為人處事都確實更勝一籌,那是實打實的壓製。但柏淩雲也從夏尋那寒梅落孤潭的五字裏,隱隱聽出了某些不一樣的味兒。遂,眼皮眯眼紙扇輕搖,默默深思去。
“我非君子,何須君子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