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淩雲含笑搖頭,顯得很沒脾氣。
稍過片刻,他忽然話風一轉,問道:“那兄台可知夏尋完成答卷一共用了多長時間?”
柳岩不答,像看傻子一般看著柏淩雲。
柏淩雲也不作埋伏,瞟眼側旁的白繡,爾後隱晦續道:“他交卷時間確實是三刻,但你別忘了他在這期間還做了別的事情。若按實際論,我想他卷成時間應該也不過二刻,還一刻他把答卷重新抄了一遍。”
“額…”
“……”
白馬奔騰,絕塵千裏。
流光碎影,滿城風嘯。
國考文試不過開胃菜,若非時間所迫,夏尋其實根本就不想這麼快就把考卷呈遞上去,使得自己不可避免地又成為了焦點。
他最討厭麻煩,可麻煩總會自己找上門來…
一襲青衫飄逸似旗幟飛揚,橫跨京都西北,十萬火急。自古以來國試分文武,文考筆墨於城北翰林院,武考刀槍於城西真武山。而夏尋現在火急火燎奔赴的地方,便是這真武山…
從白馬奔騰的跑速不難看出他現在應該很著急,或許是實在放心不下那數百號不知輕重的人兒吧。畢竟文考不同於武考,文考若敗最多不過無緣金榜,但武考若有閃失那很可能連命都給丟了。而且夏侯又得罪了那麼多皇榜靠前的考生,再加上前幾日醉仙樓的新茬子,這些人若挖起坑來,估計能讓夏侯他們摔一個狗吃屎,再埋到臭水溝裏的。
所以,夏尋很急…
“駕!”
“噠噠噠…”
白馬奔騰,如疾箭掠。
眨眼間便消失在官道盡頭…
城西,真武山。
人聲鼎沸,如黃沙百裏。
刀光劍影,似修羅殺場。
大唐以武定國,曆代武官皆為文官十倍不止,故大唐武盛文衰的格局千百年來都不曾有所改變。今日的真武山就更加能凸顯這一點。紅磚黃土砌的台,白繩褐樁製的界,一座演武台長寬三十丈,延綿十數裏擺數千座擂,一眼望不盡的人潮圍堵在真武山前。演武台上兩兩相對,刀光血影,劍拔弩張。演武台下人群聚集如群鯉,搖旗呐喊,擊掌助威。無論上下,皆一個熱火朝,鬧氣騰騰,不可開交。
當然,數千座擂,也並非全部如此。其中數十座,便顯得尤為冷清。而在這數十座擂中,則有一座更是極其血腥…
東南角,第九百二十號擂台。
血腥,殘暴,慘不忍睹,慘絕人寰。
滿地鮮血,染紅了整座擂台,遠遠看去那就是萬花叢中的一點鮮紅,別樣刺眼。折斷的手指,殘缺的大腿,碎裂的內髒,以及已經看不出原色的衣布,淩亂地散布在擂台上下。一顆黑糊糊的腦袋,披頭散發被擱在擂台邊繩的木樁上,大瞪著的眼睛是死不瞑目地茫然。失血煞白的麵容猙獰至極,像死亡前一刻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死後還布滿著難以自信的表情。恐怖的景象,使得再好事的考生也不敢往這邊靠近多少,惶恐會惹怒擂上的那頭魔鬼。
擂上…
擂台中央,血泊之上,正盤腿坐著一位妖異的少年,擺著一副血色棺材。紅唇白臉,鷹鼻細耳,死亡沉寂與嗜血瘋狂,同時存在於他猩紅的眼球裏。配上他那同樣似血鮮紅的華光緊衣,就宛如一尊由血海裏爬出來的魔神,妖氣凜冽!
是-古梵。
開考至今,他隻出過一拳。
而一拳之下他直接就把對手給打爆了,也就造成了眼下這煉獄般的場景。而在這一拳之後,他了一句話,這座擂台便再也沒人上來過。
那句話叫…
“想死的上來。”
這是最血腥的一座擂,也是最安靜的一座擂。
此間還有數十座最詭異的擂台…
“卑鄙!”
“撲街…”
西北右側,第三十七號擂。
一襲黑衣背三尺青鋒,白衣勝雪負三尺銀龍。
墨閑、墨言隔數十丈相對而坐。冷清,寂寞,不動如山,一言不發。擂台之下,夏侯、雷猛等人心急如焚,破口大罵,或昂首西望似不知如何是好。類似這樣的情景,當下武考擂台上並不止一處,近的西南,遠的東北,大大共計有三十處之多。而無一例外,這些擂台之上所對持著的皆為身披獸皮的北人。
很顯然,夏侯他們是遇上麻煩了…
“不打就下來別浪費時間!後頭還有人等著了!”
“……”
或許是擂上兩人對持的時間太久,擂下的帶刀監考武官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而夏侯本就在火頭上,那容得旁人再囂張呀?當即怒起,狠咬著狗尾巴草就暴瞪去考官罵喝道:“我幹你娘,你再敢嚷嚷老子先把你給打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