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落滄海,話亦多餘。
話罷許久,無人理應。
如風吹枯木,蕭蕭瑟瑟。
夏尋頓時尷尬至極,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在眼下這兩位冷漠男女的眼裏,自己和空氣幾乎同等質量。被置若罔聞,頓時讓夏尋沒有脾氣,熱連貼冷屁股的事做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會再當那傻子。夏尋走過兩步,搬開椅子,一屁股便坐下在花梨木桌旁,不再吭聲也不再浪費表情,就靜看這兩木頭人到底能鼓弄出啥子花樣,又能鼓弄多久。
其實吧,夏尋原本是打算上樓去來著。自他靠近這樓三百丈距離時,他的神識便已經覺察到樓裏有兩人。還有一人就正在樓上。雖然樓上那位女子比眼下這位更冷千百,可至少夏尋還能與她叨叨幾句,不會尷尬。隻是考慮到樓上是少女閨房,而且又有生死大仇在前,若自己不請自入違了禮數。所以,最終夏尋也就隻好把這想法給作罷了。
“莎…”
半時辰…
樹影隨日光西照,逐漸移過窗台。
宣爐裏升騰的煙氣,悠悠嫋嫋,漸漸稀弱。最終還是沒能熬過時間的摧殘,燃盡了爐子裏的紫檀香脂,化作一縷煙塵飄出窗外。寂靜無聲的氣氛,足足維持有半個時辰。墨閑就在那楞站了半時辰,名墨言的道姑也端坐在窗台邊半時辰,夏尋都快要瞌睡過去咯。極致尷尬的場景,一直維持到就連樓上那位女子都看不下去…
“咄咄咄~”
忽然…
珠落玉盤,樓上像打碎了什麼東西。
脆脆的聲響,如少女刺繡的針線,輕輕穿過寂靜的空氣。緊接著,一枚白色的棋子沿著鬆木樓梯一路彈跳落下。碰碰撞撞,滾彈迸跳,最終調皮落到了樓梯口前,靜靜躺下。夏尋看去一眼棋子,隨即就明白樓上那位女子的用意。她的東西掉了,自然而然就是要人幫她撿回去。沒多想也沒多話,夏尋輕輕站起身,把木椅放歸原位,走過幾步拾起跌在地上的棋子,便直接走上樓去。
夏尋離開。
此間就此,獨剩兩人。
而緊接著,連這兩人也沒了…
夏尋前腳上樓,坐窗台邊上的白衣女子後腳就站起身子,隨之推開木門,邁步走出樓。墨閑不話緊跟在後頭,關上木門。在此期間兩人沒發一言一語,連個交流的眼神都沒有,是前腳跟後腳,仿佛早就約定好。約好定等夏尋上樓,他們就一走了之。
而事實,或許就是如此。
夏尋和樓上那位女子的存在,就好比兩根亮堂堂的蠟燭。樓上下那麼點地方,連棋子都能輕易地從二樓掉到一樓來,隻要有這兩根蠟燭在,墨閑和墨言就別想有話的餘地,因為他們的事那都是私事。而夏尋始終靜坐在旁,於情於理,墨閑和墨言又不可能丟下他一人離去,更不可能將他和樓上那女子趕出樓。所以,棋子的掉落,夏尋取棋上樓,這前後兩者的關係,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被故意製造出來借口。一個讓墨閑和墨言可以名正言順離開這座樓的借口。
“莎…”
樓二層。
青衫扶欄上,白衣臥枕邊。
幾縷檀香猶可聞,四麵蒼雪霎時冷。
嶽陽一別仇未解,而今再見怨更深。
夏尋從樓梯慢步走出,神情平淡稍帶玩味,玩味之中略顯厭惡。在一片白茫的世界中,他聞著檀香,看著白簾後的身影,把玩著手裏撿來的棋子。淡淡道:“你丟得有些遲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