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
殿內東角,
四宮女端四金盆,站一邊。一位中年男子,執著一紙明黃書信,站場間。膚色碎金,五官端正,迷人的眼睛細彎成月牙狀。一股無需細看,便能讓人心生仰望的至尊氣息,由他的骨子裏往外徐徐滲出。五位宮女扶著一件威嚴奪目的九龍皇袍,正在為他心著上。
這人,就該就是待會要登上金鑾龍座那位了…
莎…
一頁書信,男子看了很長一段時間,方才對折起來。
“正月十五,元宵月夜,瀛水河上,安王邀宴…”
“恩…”
話,得緩慢。話罷後,他嘴巴撅起一些,沉沉點頭,似乎在讚賞些什麼。
“好日子,好地方…”
“人也是個好人…”
“都很好。”
最後一話,沉沉一歎,讓人聽不出話者的心情如何。
隻見他自語兩句之後,便轉眼看向了身側,仍安睡在龍榻上的美人。稍稍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檀香悶燒,餘煙淼淼。
細心的宮女幫穿著龍袍。
靜恰的寢宮中,顯得有些許沉悶。
那是一種矛盾。
給人感覺,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石牆,正在分隔著大殿。而石牆的兩邊,則各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氣勢,在互不相擾地徘徊著。陌生卻熟悉,冷漠卻隨和。在惺惺相惜的同時,卻又在互相仇視著,非常矛盾。
呼~
窗外有晨風拂過,金紗揚起揚起一縷邊角…
“等那麼多年,該來的總會來的…”
或許是風起漸冷,龍榻上的美人輕輕翻過身子,細嫩的玉手扯起了一些蓋在身上的棉毯子。眼眸依舊輕合著,隻是香唇微動,似夢話,也似在對那位男子的敷衍。
男子漸漸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眼看向麵前的窗外,初陽映照著的長空。
輕歎:“是啊,你等了這麼久,他也該來了。”
閉合著的眼眸,輕輕睜開一絲,睡眼朦朧地看著那道迎陽而立的背影:“你也等很久了…”
“嗬嗬…”
輕笑,似自嘲也有些苦澀的味道。
“既然都等了這麼久,又有好事將至,那就得送份禮了。”
“你隨意便是…”
此時男子身上的龍袍已經穿好,讓得他那股睥睨下的氣勢,更加顯得霸道非常。周遭九位宮女,隨之欠身退出了殿外,輕輕關上了殿門。當此間隻剩兩人,男子再次淡淡開口:“那,你認為誰去送這份禮比較好?”
莎莎…
女子逐漸睜開了眼眸,而後懶懶地做起了身子,縷一縷稍有淩亂的秀。
敷衍道:“你討厭誰也就誰去吧…”
男子同意地點點頭。
接著,他轉過身去,看著女子。
“我記得,今年禮部的馮書文,還沒來給你請安吧?”
“那就讓他去送禮吧。”
“很好。”
“……”
一字應罷,男子雙手挽在腰背間,轉身邁步便走出了大殿。
靜看著這道遠去的背影,女子的眼睛逐漸眯成了一道細線,幽幽精光從中外放。使得她那雍容華貴的神態,憑空長出了許多利刺。似怨恨,又似不舍,恰似一塊丟入火坑裏頭的寒冰,不知道該是熱還是冷。
暖陽初照,一日之早。
京都春風起,人間換新衣。
這是自然的規律,至於這件衣服什麼時候能換好,換得好不好看,這就得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