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溝,平地中。
清風月皎,千裏銀輝。
荒草撩動著葉杆,起起伏伏,宛如一麵蕩漾千裏波濤的盈盈水湖,身姿妖嬈。
嚓嚓嚓…
“呼,活遭罪啊…”
“啊~啊~累死我了…”
“……”
稍遠處,荒草叢間,有一道人影漸近。是跑非走,且相當急促…
乘月光普照,來者相貌衣著,皆能隱隱看清。
五旬上下,六尺身高。身材福略帶肥胖,敦厚的大圓臉上點著兩顆棗大的猥瑣眼。厚實的嘴唇,翹著兩撇羊咩胡須。一件髒兮兮的灰藍色道袍,緊繃他的肚腩。紮在頭上的青銅道冠,鏽跡斑斑。一手掌著根黑鐵拂塵,一手持著把破舊旗蟠。
而最顯眼的,則是那把旗幡上,歪歪扭扭寫著的五個大字。
在這荒寂的夜晚裏,讓人乍看一眼,便能使之心跳加…
“一字道機!”
來者何人?
夏尋見過!
就在大年夜的那個晚上!就是這人裝神弄鬼的,想用“血光之災”來嚇唬夏尋和芍藥,買下他的那道護身符。最終騙術沒有得逞,還狗急跳牆胡八道了一番的江湖神棍!而現在,就在半刻時長前,他用同樣的方法,相隔數十裏開外,大喝一聲“壯士請留步!”,喝停了夏淵一路南下狂奔的腳步。
現在,他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莎莎…
“哎呀…累死我啦,累死我啦,你個臭子…”
急促的呼吸聲,急促的腳步聲,不時聲嘶力竭地埋怨幾句。來者拌荒草,朝著那道巍峨身軀,一路急跑而來。
不簡單!
至少,對於此刻愣站著的夏淵而言,這人很不簡單。
不簡單的,不是這人一步跑出數十丈的度。也不是先前相隔數十裏路一聲大喝的修為。而是,那旗幡上書的“機”二字!
這,極不簡單…
昨夜他在京都,兩拳殺八人,為三位聖人聯手斬一道仙人罰,引來一道破誓的契機。而此時此刻,他便在這方圓千裏了無人煙的荒山野林,遇見了那位仙人的名號。
這其中,必然有所牽連!
否則這世間上,又哪裏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呀?
所以,今夜之事,必然就不會是簡單的巧合而已…
往大裏,很可能比昨夜更嚴重百倍千倍,甚至還牽涉到那盤棋局的後事如何。也就所以,此刻的夏淵,真的很緊張。如果來者,真和那位仙人有關,那今夜他葬身此處,也絲毫不會意外!
仙人之下,蒼生螻蟻!
呼呼…
狂風亂舞…
兩眼下沉,看著漸近的來者,夏淵兩手緩緩握成拳頭。淡淡的紅芒,在無聲無息中,盛起周身。一股厚重霸道的氣勢,隨之由他的身軀蔓延開去,直壓得方圓百十丈的荒草,碾倒在了地上。形成一片,狂風迅疾,帶草痕亂舞的開闊空間…
“呼呼…”
“哎喲…你…你個瓜娃子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敬老愛幼啊!?”
來人愈近,氣喘籲籲。
不出意外,這位跑了一身大汗淋漓的江湖神棍,就像感受不到,夏淵所施展出來的威壓氣勢一般。若無其事地,就叉著腰杆走到了夏淵身前兩丈開外。威猛的狂風吹不起他多少老,王者的威壓根本形同虛設!到跟前,他一手執著旗幡插在地上,一手執著拂塵,指著夏淵的鼻子,便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罵。
“你個瓜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