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午夜。
烏雲閉月,雷雲滾滾。
北郊有神兵拒罰,迸綻雷光萬丈。七千長安有覆蓄陣勢,攪動民心惶恐,謀者不安。
夜,不安。
不安的,是那些謀者們,皆漏算的一筆。
一筆錯,則筆筆皆錯,錯在從未有人算過…
因為,在萬裏城煙盛起之前,就根本沒有人會把所有事情,放在一塊去想象與推算。因此,也就不會有人能算到,今夜的事情會展成這個勢態。
一直到萬裏黑霧齊飛,通高塔然燈的那一個瞬間,這整座都城裏的謀略智者,方才忽然有所眀悟,明了一絲隱藏在黑暗深處的真相。
今夜的大戲,似乎並非表麵上看到的那般簡單。從現在這個角度看看,它這更像是一個醞釀許久的陰謀大局!
而這場大局的主角,也並非是那位叫夏淵的巔峰王者。他在局中所扮演的角色,似乎也僅僅隻是一位牽線引局者罷了。而他所要引的,則正是那隻代表著道意誌的罰之手,以及站在這片地最巔峰的幾人。
而他們,才是今夜真正的主角!
唰唰…
漫黑煙繚繞,滾滾集聚塔。
夜無光,月凝殤。
長安城內,非東南西北,是居中位。
百裏宮闕,百裏宮牆。雲台樓閣,細數千百之多,皆以黃金玉石堆砌,皆有龍鳳雕刻。高貴之中無不滲透著人間至尊的威嚴。
此處名太極,為宮。
俗稱,皇宮。
皇宮之中,亦是居中。
那是一座,人世間最尊貴且奢華的宮闕。
屋簷有龍仰吐珠,樑有龍鳳呈祥精雕。七七四十九參金龍柱,鼎力八方。九九八十一道百獸華門,分列上下。外有數百錦衣護衛,帶刀把守。內有百十侍女太監,端物靜候。守備極其深嚴。
此處名太和,乃子寢宮。
此時的它,顯得有些庸俗和蕭瑟。那是,今夜的漫黑芒與北郊的無盡雷動,遮掩了它大部分的光輝。
宮內。
兩道人影,一盞明燈。
燈火暗淡,看不清兩人的五官。隻能憑借他們身影的輪廓,斷定那是一男一女。
男者戴冕旒,珠簾掩目,執筆端坐案台前,像是在寫著些什麼。女者著鳳袍,長袖披肩,懶懶地倚坐在殿中央那張豪華且**的床榻上,似想著什麼。一寫一思,此間兩者,皆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勢。但兩者之間,卻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非常生疏與不協調。
很是怪異。
“你不該讓雨夜去純陽。”
聲音是女聲,稍有幹澀中透露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另一邊的男子,沒有停下手中動作,繼續邊執筆寫著。
“這裏是長安城,來的又是故人,我總得打聲招呼。”
“你已經招呼過了。”女子道。
“不一樣…”
男子頓了頓:“龍鳳精血,是給太傅的薄禮,這算一個招呼。但,今夜我要招呼的人,卻不是太傅,而是國師。所以雨夜還得替我走一趟,方才妥當。”
男子話罷,女子停了一會兒。
“我勸你,還是莫要插手此事為好。”
“普之下,莫非王土,又何來插手一…”男子道。
“他既然能扶你上來,也能拉你下去。”
“嗬…”
男子一笑。
“你是在擔心我麼?”
“不是。”
“恩。”
男子笑著點點頭:“明王之後,下正統就隻有我。若把拉我下去後了,他又能扶誰上來?難道,扶你那位舊情郎麼?”
場間氣氛突然一肅。
冷意頓生,凍結了的空氣,生生把燭火凍液弱下去了七八分,幾欲熄滅消逝。男子依舊笑著、寫著,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這股有床榻而來的恨意…
女子沉下聲音,緩緩道:“他會替我殺了你,無需人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