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央,由一長寬數丈的巨大銀色屏風分割前後。屏風上雕青白日山水圖,左右兩邊分刻兩副十六字對聯:“無情人入,有情人出。有情人入,留情一宿。”
頂上橫批:“今朝醉不歸”
屏風下方,就是記賬的櫃台了。
著急的姑娘,一路跑至這櫃台前,朝著櫃台後的婦人急聲道:“琳姐,那邊來了兩位客官,…要進樓找人,但…但他們不守規矩呀,可能…可能得出事咯。”
櫃台後的婦人,四旬上下,徐娘半老,風韻卻猶存。丹鳳眼,紫線畫眼眉。櫻桃嘴,一抹紅唇淡淡。紫紅色的絨袍,披在肩上,讓她顯得雍容華貴的同時,卻沒遮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段。算得上,是位半老的美人。
她正提著筆杆抄寫著什麼。對於急跑而至的姑娘,隻是清淡地瞟了一眼,便沒再搭理了,繼續低下眼眸:“不守哪條規矩了?”
“南哥,那人修為隻有出竅境。南哥不讓他進樓,他這就要闖樓了…”見這位琳姐不愛搭理,姑娘著急道。
“那他帶銀子了麼?”琳姐淡淡問道。
“就是沒帶銀子呀…”
“文人?”
“不像…他才十五六歲。”
“那就把他扔出去呀。”琳姐沒好氣地道。
“可是…可是,南哥,和他一起來的另外一位,是位衝境的大高手哦。”
“那就請他兩一起進來咯。”
“但…但,衝境的那位大高手,是位姑娘家…”
“姑娘家來青樓?”
“對呀,您奇怪不奇怪。”
“……”
對話到這裏,一直埋頭抄寫的琳姐,方才緩緩抬起頭來。不解地瞟了一眼跟前的這位慌張姑娘,接著,又定眼看向側邊的正門外。
“哎呦,還真是位衝的姑娘呀。”
順眼她的目光看去…
但見,此時醉今朝的正大門外,已經圍著了好些男男女女,幾乎都是些花姑娘與嫖客一流。另外還有兩名七尺大漢,正對持著一對少年男女。少年前站,少女挽著少年的臂膀,神色有些兒慌張。看那雙方劍拔弩張的架勢,還真是有些,就要打起來的可能…
“噫?”
看了一會後,這位平靜的青樓老鴇,忽然露出一絲狐疑的神色。兩隻丹鳳眼眸,也隨著眯下了一些。
“問的麻衣?”
“長及腰,膚質上等,麵容亦上等,衝修為,十五六…”
“青衫,刀眉,淡定,膚白體弱,出竅境修為,也十五六…”
“不會吧…”
在嘀咕的同時,琳姐把目光緩緩下移一絲,再定眼看向那雙挽著少年臂膀的纖纖玉手。
“嘖~”狐疑之色,愈重。
“不會是那災星吧?”
一眼之後,琳姐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正著急等待著的姑娘。
問道:“他們要進樓找誰?”
“好像…好像是找秋雪姐那位老相好的。”
姑娘邊思想著,邊挑眼上朝,回憶片刻:“哦…我記起來了,那位客官好像叫夏侯。對,就是嶽陽來的那位。”
“嘖…嘖嘖。”
琳姐眯下的鳳眼,聞言徐徐睜開,輕聲自語:“還真是這冤家呀…和他扯上邊的事情,可準沒好事的呀…嘖嘖嘖。”
著,她急忙再次提起筆杆,拿過一張新紙,草草寫下幾行秀字,遞給姑娘:“快快拿去給銀總管,讓他急傳嶽陽樓。記得跟他,務必加急,加急。”
“恩恩…”
見著這位向來做事老道的琳姐,忽然變得有了些慌張,姑娘很是詫異。不過,醉今朝的規矩就在那裏,她也沒敢多問,接過遞來的信紙,點點頭,便朝櫃台後方跑離去了。
“哎呦喂,哎呦,哎呦…”
“這冤家,咋找人找到這來了涅。誒…但願他別把咱這給捅大簍子了。真倒黴催的呀…”
待那姑娘前腳離開,琳姐立馬便換上了一副桃花朵朵的笑臉。整理,整理絨袍,拈起裙擺,邊嘀咕著,就邊朝著正大門,急走過去。
記賬的櫃台離正大門算不得不遠,也就百十丈,無用多久就能走近了。隻不過,這琳姐還沒走近,那邊聲音便逐漸大了起來,隱隱約約傳至。
他們似乎是吵起來了。
“子,這裏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沒撒野,我的是道理。”
“哪裏的野子?”
“快給老子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