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不在焉。
那雙本應明亮動人的眼眸子裏,此時並沒有太多的生色,有的隻是苦澀交錯。
是哀怨,是憂愁,也是委屈…
還有一絲的竊喜,正深藏在嘴角裏。
而這一絲竊喜,正來源於那襲青衫飛揚…
自早起,當那第一道紫芒劃破問山腳時,這少女的心思,便隨著清風,遊蕩到了九霄雲上。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襲青衫的每一次乘風歸來,鷹擊長空,都能撩起少女芳心的一陣顫動與粉嫩唇的一分微翹。這是春花蕩漾在情海中的喜歡,任哪位沉醉在初戀中的情人,都免不得這份虛榮。
她也一樣。
“兒…”
夜色中,一聲長嘯。
他又被鳥兒帶回來了…
期待的臉蛋伴著烏黑的長緩緩抬起。剛剛寫了幾行楷的纖手隨之停下。眺望著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辰,綻起一抹舒心的微笑…
“瞬!”
沒有意外。
那道可惡的紫芒,準確地劃破了黑夜,一閃而過。
他又被帶走了。
周而複始,再來一次…
這是第幾次了?
估計,已經沒人能記得住了。
“嚓嚓…”
不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待長夜歸寂後,這次少女並沒有習慣性地低下腦袋。
因為,廂房門外有夜風吹來。那是虛掩著的門兒,被人輕輕推開。
靜靜的,
微弱的燭光鋪灑在來人的臉上,忽明忽暗。慈祥且嚴肅的麵容下,藏著些調皮的玩味。斑白的及腰長,隨意地撒在那件樸素的灰色麻衣上,隨著夜風輕輕飄飛。
在這深夜裏,能出現在這少女的閨房內的,也就隻有那位讓世人仰望的老人家了。
“誒~哢~”
門,
被完全推開。
灰色的身影帶著峻色緩步走入。
少女隨之把手中的狼毫竹筆,輕輕放落桌間,恭敬起身,回頭行一禮:“先生。”
“恩”
敷衍地應去一聲,老人越過少女的身側,自然而然地翻開竹桌上,那張少女正抄寫著的素白紙稿。
“這素心咒,你抄多少遍了?”
“……”
精致的臉蛋,被少女埋倒了脖子下,惴惴不安:“徒…徒兒笨,隻…抄寫了三紙…”
一抹苦笑,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枯槁手掌提起竹筆,沾一沾墨汁…
“真的是笨麼?”
“徒兒…本來就很笨。”
“除了笨以外呢?”
“手還有些疼,所以…所以……”撅起嘴,有些忐忑,少女輕合在腰間兩隻纖手,慌亂地繞著拇指。
“所以,五指連心,心也疼了,對吧?
“唰!”
著,老人的衣袖突然一沉!
筆落素稿,恰如龍遊白紙,蒼勁的筆觸鐵畫銀鉤,四個氣勢磅礴的大字,在紙上一氣嗬成,毫無斷續。
“我看,你是被那子挖走心肝兒了。”
“……”
嘴微張,少女有些為難,無話。似想狡辯,卻一時想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畢竟,她身邊這位老人,站著太高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事情可以瞞得過他的眼睛。所以,即便得再好,口是心非,那也隻是徒勞罷了。
欲言又止了許久,少女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哢~”
老人靜靜地放下竹筆,緩緩地轉過身去。
“你可知…你和他隻見過三次,真正相處的時間,全數相加也不足一?”
少女仍舊無話,隻是輕輕地點點頭。
其中的抹刹那羞紅,那是在所難免的了。因為,這一下的點頭承應,讓她顯得太不矜持。正如,老人所,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還不足一,而,她那顆少女的芳心,卻就已經被人給俘虜得體無完膚。
這,似乎很不知羞恥。
“那你可知,我為什麼要你抄這萬紙素心咒?”老人再問。
少女再次乖巧點頭。
“那你可還知道,他以後的路,不好走,也可能走不遠?”
“徒兒都知道的。”少女厚著臉皮子,繼續應道。
“你不知道。”老人忽然輕怒。
“如果我告訴你,你在他生命中,注定隻是一位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