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良久,方才從門後走出一位年似七旬的老者。老者身穿素白色長衣,長發披肩,手扶長須,外漏皮膚雖有重重褶皺,但膚質光澤明亮可見。腫腫有神的雙目很容易讓人覺得他依在精壯盛年。
老者扶須眯眼,掃視了一遍祠堂前眾人
“角兒,晚點來。在等飯菜就浪費咯~大夥先吃著吧”
老者便轉身走回祠堂內。
老者剛走入祠堂內。“哇~嗡~”堂前眾人瞬間炸鍋,各種罵喊聲,泄憤敲打聲,重重疊疊。當然,罵歸罵、喊歸喊。本為今大戲準備餐餐盛宴,就算沒了角兒的大戲趁場就飯,該吃的還是得吃。
在夏莊這條村子裏頭,或許喜慶節日,拜祭典這樣的日子不常有,可有角兒來唱大戲的日子不再少數。村裏的堂前飯,隻要是遇到這些個日子都會擺上,也就圖個熱鬧。至於堂前飯的擺法可有相當講究,拜、祭祖等大日子少上百圍地擺上個四五,的也有個一兩。
當角兒來唱戲咯,就看這角兒的班底實力了。夏尋長這麼大以來,看過最大的大戲也不過擺上了百餘圍,而且也都沒有擺過兩的。
飯飽酒空,杯盤狼藉。婦女逐漸離座,收拾打掃。部分男人也拖著微醉的身體,歸家午歇。準備下午的勞作。
就在此時,隱隱約約,從村外傳來虎狼踏地般的奔襲聲,由遠而近,最後變成如洪水傾泄“轟隆隆”巨響,村口望去七八裏遠處,一股擊打厚土所濺起的黃塵,如山崩滾石席卷而來。轟鳴聲就是從厚土黃塵中傳出,其中還夾雜著獸鳴馬嘯,鐵甲敲擊聲。
直到三裏開外,黃塵中人影漸晰。約莫四百來號人馬,大多是虎背熊腰、肌肉虯結男子,身穿各異獸皮襖,手持重兵,腳踏陸行巨獸。個個都是毫無緩意,狂奔村子方向而來。
祠堂前還未散去的眾村名,都停下手活,遙看遠處逐近的滾滾黃塵,特別是夏尋這一桌子娃娃,瞪大著圓滾眼珠,壓抑不住地興喜“嘿~夏大胖,起來看戲咯”。
“禦~~~~”
才過數息,攜塵而至大隊人馬,奔過村口九丈巨石,穩穩停在祠堂宴席不遠處。
黃塵最終散去,站在這群人馬最前端的是一位,提開山大刀,騎碧眼青犀,一道刀疤橫掛半邊臉,虯筋暴突的虯髯大漢。在其身後,則是一位風格與他完全相反,騎獨角黑驢的幹瘦猥瑣男子。
不遠千裏,連夜奔襲而來的這群莽漢,就這樣坐著各自的猛獸凶物上高居臨下地俯視著,祠堂前,宴席上的眾人。
而最前方的那位大漢,似乎是想等著有村民自個上前,用那想象中顫抖的音調出那句“敢問閣下來訪何意?”或一類的問語。所以他久久沒有動作言語,就隻是在那用他猙獰的雙眼看著祠堂處,耐心地等著。
事情發展,貌似有所出乎這位虯髯大汗所料。祠堂那邊的村民,除了保持一動不動狀態,呆滯的看著他們以外,就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可能是這窮山僻壤的人兒,實在是見識有限,被他們那山崩滾石的出場給震撼得發傻了。
夏尋旁邊的西瓜,有點耐不住了。就戳了下夏尋的衣角細聲道:“尋哥,他們咋滴啦?怎麼不動了呀?”
夏尋沒來得及回答,便被一旁的瘦猴搶先細聲答道:“噓!看戲,別話!”
見瘦猴敷衍他,西瓜又委屈地癟起了嘴巴。夏尋也沒有話安撫,隻是用手輕揉著他那順滑的西瓜頭。
看來這裏的人確實毫無見識。虯髯大漢,等了許久許久,都沒看到他想象中的畫麵。實在是按捺不住了,猛地提起少百斤重的開山大刀,往身前一橫,怒吼道:“你們……”
“等下!”
話還沒吼出半句,便被打斷了。大漢狐疑地望著祠堂,原本坐在夏尋一桌的夏大胖,不知何時已經跳到椅子上,也沒理會那個滿臉疑惑的大漢。
正要發問,隻見夏大胖一手抄起桌上放著飯後用來淨手的大銅臉盆,汙水被他倒了一地,他也不管不顧。另一隻手握著把不知哪裏找來的擀麵棒。直徑就往祠堂旁邊那條青磚路走去。沒走進巷子裏頭,他就停留在路口前。
“嗙~嗙~嗙嗙嗙嗙!”夏大胖用力地敲打銅盤,每一下聲音響起,銅盤都會被打凹下去一塊。“嗙~嗙~嗙~嗙嗙嗙!”
敲打的同時,王大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把他原本圓滾的身板,吹得更像一個球。
“角兒來咯~~!開戲咯~~!!”“嗙~嗙~嗙嗙嗙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