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在三號樓,進了小區轉個彎就是了。
走到昏暗的樓梯道裏,我看到台階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踩著很不舒服。扶手是木質的,新塗的綠漆,散發著刺鼻的味道;下麵由鏽跡斑斑的鐵柱撐著,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的產物。我拍了拍手,一盞昏昏欲睡的燈發出搖搖欲墜的黃色燈光,照在牆壁上。我瞥了一眼,上麵起著一層又一層的皮兒,有些地方還脫落地露出一個洞。
之前我找房子的時候,阿姨也給我介紹這棟樓了,隻不過這個環境實在有點糟糕,就換了後麵的新樓。早知道金田惠住在這裏,當時我就不拒絕那位熱情的阿姨了。
五樓,金田惠推開門,一股冷風吹來,看樣子是早上走的時候沒有關窗戶。她換了拖鞋,然後對我指了指鞋架,說了句“自便”就趕忙朝廚房走去。
我看了眼廚房,得,還真的是沒關窗戶,這下好了,屋子裏淹了大半。
我脫了鞋往旁邊一推就朝金田惠走去,問了句廁所在哪裏,然後就拎起拖把講客廳的水往廚房送。
她找了個皮筋將頭發紮在腦後,然後給我撐著一個塑料袋子。我撩起衛衣袖子,用簸箕一次一次的舀水往袋子裏灌。好不容易處理的差不多了,然後提起袋子往馬桶裏倒。金田惠跟在我身後,說:“真不好意思啊,今天真的是太麻煩你了。”
“哪有。”我掏出打火機,準備來一支煙,誰知渾身上下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這才想起忘記買了。
“你要抽煙啊——你等等。”金田惠說著朝唯一的一間臥室走去,不一會兒手裏捏著一盒紅雙喜朝我走來。
“你還抽煙啊。”我笑了笑,接過她遞給我的煙盒,抽出一支,點著,瞬間感到整個人輕鬆了很多,如同身臨仙境。
金田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抿了抿嘴,說:“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換衣服……我這兒有WiFi,密碼是我的手機號前加JTH。”說完就去了臥室,重重地關上門,好像示意我不要偷看一樣。
開玩笑,老子閱片無數,什麼容貌、什麼身段的女人沒見過,看你?沒搞錯吧。除非你求著我!
我坐在沙發裏,環顧了下整個房間。一進門就是客廳這個沒什麼好說的,客廳後麵就是廚房,左手邊有兩個門,一個是廁所,一個是臥室。客廳裏家具比較少,就一條長沙發和一張茶幾。茶幾上麵放著幾本書和一包紙。地上的瓷磚是淡藍色的,可以清楚的看見上麵帶著密集的小點點,略微凸起,是為了防滑用的。整體來說,簡單、幹淨。
我掏出手機瀏覽著新聞,還在報道十一時候西安的“打砸搶”事件。雖然這件事早了及嚴重的不良後果,但是我還是後悔自己當時去了商洛,而沒有去參加這次活動。
大約十五分鍾後,金田惠抱著一大堆衣服扔到洗衣機裏,然後開始洗澡。嘩啦啦得水聲和外麵嘩啦啦的雨聲是一模一樣的,唯一的區別是洗完澡全身上下煥然一新,淋成落湯雞渾身都不舒服。
不一會,她坐在我旁邊,說:“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啊。”我說。
我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香味,扭頭看了看,她頭上裹著毛巾,臉上紅潤細膩,總算像個人了。
“家裏還有些菜,你想吃米飯還是麵條。”金田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不緊不慢地說:“麵條是掛麵,不知道你喜歡不。”
這時“轟隆”一聲,從外麵傳來了雷聲。我和金田惠同時抖了個身子,然後不好意思的相互看看,實在憋不下去了,哈哈大笑。
“你也怕打雷啊。”金田惠說。
“是的。”我說:“小的時候,沒當下雨天,都是我媽抱著我睡覺的。”
“嗬嗬,那我可要比你勇敢多了。”金田惠站起來,走向廚房,說:“咖啡還是白開水?”
“咖啡,謝謝。”我扭頭看到她正從壁櫥裏取出一桶雀巢,正要準備去幫她,誰知她端著個盤子已經朝我走來了。
“明德,你自己衝吧……”金田惠把盤子放在茶幾上,對我露出甜蜜的笑。但是,慢慢的,她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張失落的、無助的並且有些憤怒的表情。
那是一張令人感到不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