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煮濁酒,一生醉笑。千杯也難消。
情殤離緒幾多苦,陽光如此夢遙。
卻如是,怎的忘了?浪花浮蕊獨擁抱。
始亂!
刀光舞,魂妖嬈,迷陷誰人懷抱。
寒霜降,城蕭條,冷卻長亭短橋。
塞上曲,隕聲遙,異世遺誰微笑。
風沙起,斷古道,莫延伊人眉梢。
紛爭!
江山風雨係飄搖,刀鋒劍舞闋前朝。
柔弱目光,劍鞾紛揚,糾纏氤氳青絲繞。
誰上城樓,誰解戰袍,瀚海雲清係逍遙。
殘垣斷壁,淒然未倒,銘諸此生何記號。
羌聲單薄,紅塵傾倒,換誰憑欄誰折腰。
寂滅!
雪落蒼茫,雪似白發,雪若雕花,惹亂飛鳥。
同望蒹葭,同去天涯,同穿縞素,明月同邀。
斷了弓弦,斷了心跳,斷了浮生,望斷飄渺。
心若弓月,心生荒草,心墜泥沼,陷了也好。滄州官道上,有一玄衣墨馬飛馳而過,策馬揚塵而起,漸漸揮灑在了清晨的薄光之中,泛起一片灰蒙蒙的霧氣。
直至滄山崖上,那人終於勒住快馬翻身而下,立於山頭。長風獵過,草木悚驚。忽的卻又驚光乍起,隻見玄衣少年揮劍而舞,力道遒勁,衣袂翻飛,劍氣所指皆是破空之響,劍尖泛起淩厲的青光,周圍空氣隱隱浮現出水紋狀的波動,四周之物都因風而動,逆氣而行,一片沙沙作響,可見此人內力極深。
終於劍鋒一挑,直指向滄崖之巔,劍身嗡嗡震動,鋒鳴不止。“終有一日,吾必定要爾等俯首而立,迎吾歸!”抑鬱而決絕的聲音緩緩而道。那棄劍負手而立的身影彰顯出一種冷冽的霸氣,勢不可擋。
“好吵。”一道清麗而略帶慵懶的聲音在玄衣人背後響起。
“誰!”玄衣少年霍然回身。卻見一道白綾淩空射出,一瞬間便換花了眼,已躍至身前。柔韌卻殺氣畢現。玄衣少年側身揚手,將白綾夾於兩指之間,頃刻間便化解那綿延的內力。隻見那白綾一滯,忽而又如遊龍一般,緩緩從玄衣人手中滑出,柔順冰涼,少年隻覺兩指之間微微刺痛,竟見一道血痕。他不覺一驚,若是這力道再重幾分,他著手指怕是廢了。
隻是一招,勝負已分。
“嗬嗬……”一陣空靈的笑聲回響在山崖叢林中,一白衣少女隨之而至。輕靈而飄逸,竟有一絲靈犀天人之息,烏發及腰,隨風而舞,有道不盡的寫意瀟灑。剪水雙瞳中有一精銳之氣似欲瀲灩而出,眉梢發尾有一絲赬色,憑添了幾分冰冷的妖嬈,雙唇淺緋菱薄,似是冷靜堅韌之人。雖是素麵朝天,卻從心靈底蘊自然的一出一種世人難及的姝麗芳華。好一個英氣女子!
少年不覺開口:“你,是何人?”
“你是侯府中人。”白衣女子並未置達卻一口道出他的身份,玄衣人眼底閃過一刹驚愕,卻又隨及風平浪靜,少年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眸中幽暗而深不可測。
“你馬上披有垂綈十二絲絛馬鞍。”女子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俯首而立,迎吾歸?你是侯府繼子。”
玄衣人麵色終於起了一絲波瀾,眉梢微挑。
“是又如何?”無比冷冽的聲音從口中吐出。
女子緩緩一笑,不置可否,閑庭信步至滄崖之巔,“隻是俯首迎歸嗎?為何不是一拜一叩千裏來朝!”女子狀似無意,卻堅定沉著。
少年怔忪。片刻,眼底掠過一抹幽光,緩緩道“姑娘,請慎言!”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劍柄,劍身響過一線鋒鳴。
女子轉身望向少年,四目相對間風雲起伏。素手輕揚,將少年握劍微抬的手輕輕壓下,道:“你殺不了我。”
少年手臂微微一抬,收劍回鞘,卻也不惱,沉聲道:“三年,某定勝卿。”白衣女子拂袖揚聲:“這話,可不止你一人說過,拭目以待。若三載,君可立於世,吾定當奉陪!”
玄衣少年聽言雙眸一眯,隨即唇角微提,卻是胸有成竹的淡笑,緩緩躬身,做一長揖:“在下皇翾,有幸得見玄靈弟子。世人皆道玄靈中人白衣素顏,宛若謫仙,其風韻神態,天下獨絕。為帝王之師者,果真不負盛名。”
“皇翾?翾者,振翅淩空,盛步青雲。好名字,我,叫安戈。”
話未完,便運氣淩行,羽白紛飛,人已在清音笑語中翩然至葳蕤深處。
“安戈……在下記住了。”少年對著曉光初綻的滄崖凝眸片刻。隨後執劍策馬,隻留下一路揚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