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忙的不可開交,公司那邊的事一大堆,能交出去的——比如裝修什麼的——都盡量交出去了。
但即便如此,各種瑣事還是忙的腳不沾地,有時就簽個字什麼的,非得他本人簽才行,授權別人根本沒用。
“主任,不好了,主任!”
剛到醫院,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呢,譚希茜就迎上來著急的喊道。
楊深吸一口氣,歎道:“到底什麼事,慢慢,別著急!”
譚希茜喘了口氣道:“17床的病人,不見了!”
“17床?”楊問道,“誰?”
“就是趙根柱啊!”譚希茜生怕楊搞不清,她還解釋道,“就是前幾工地上受傷的那個農民工!”
“哦,是他啊!”楊明白,“怎麼不見了?咱們也沒催他醫療費啊,各種政策我不都幫他申請著嗎?”
“是啊!前兩他情緒還挺穩定的,一杜頭就是在幫他籌錢,可這幾估計他也想明白了,一睜眼就是倆孩子的學費怎麼辦,倆孩子和老娘吃什麼……我都覺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譚希茜壓低聲音聲道。
楊笑道:“沒那麼玄乎吧?”
“真的!騙你是狗!”譚希茜發誓道。
“行了,行了,你沒騙我!那走了就走了吧,咱也沒辦法不是?”楊對此也很無奈,醫生不是救世主,能管的自然會盡力去管,但像這樣管不了的,那也沒辦法啊。
“好吧!”譚希茜對這種事也是見慣了,不過旋即又笑了起來,“這趙根柱也有意思,走吧還把我們的尿袋子給帶走了!”
楊笑了笑,道:“行了,去工作吧,別整就知道八卦!”完轉身就走。
譚希茜對著楊的背影皺了皺鼻子,“哼”了聲,旋即又笑了起來。
“佳馨啊,也不知道你在哪裏……”
譚希茜忽然又想起了易佳馨,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對易佳馨的離開有種竊喜的感覺。
旋即她就為自己這種竊喜有了負罪感,腳下加緊步伐,趕緊去忙工作了,讓工作衝淡她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一輛采訪車以很快的速度在道路上飛奔,“吱呀”一聲刺耳的刹車停在了南四環繞城路高架橋在建工地旁。
此時外麵已經圍了很多輛車,采訪車根本進不去。
司機無奈的道:“向記者,實在沒辦法,進不去了!”
一身職業裝的向朵道:“沒事,我們走過去,攝像,跟著我,這次采訪的記者一定很多,咱們一定要抓住頭條!”
完她拉開車門一馬當先。
後麵跟著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工地外麵人山人海,車也很多,除了看熱鬧的人群以外,還有消防車,消防員在二十多米高的塔吊下麵衝著氣墊床。
還有警察拿著擴音器對上麵喊:“趙根柱,你不要衝動,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孩子,他們需要你啊!”
趙根柱聲嘶力竭的喊道:“我不衝動,我也不想死,但是他們逼我的,我家裏都快吃不上飯了……”
警察繼續:“不要激動,有什麼問題,請相信政府相信組織,我們會給你結局的!”
“嗬!”趙根柱慘然一笑,“你們給我解決?那好,我家裏孩子學費生活費得要五千塊,我的醫療費起碼還得十萬塊,你能給我嗎?你給我十萬塊,我現在就爬下去!”
警察愣了一下,十萬塊,對他來也不是數字,他也要養家糊口的,而且當著那麼多記者的麵,他可不敢輕易答應,萬一到時組織不認賬,媒體們還不得把他吊起來打臉啊?
於是他打太極道:“錢的事,咱們下來再商量好不好?十萬塊也不是太大的數字,總不能為了這錢去死人吧?”
“沒錢就餓死人了!”趙根柱吼道,“而且這不是我像叫花子一樣要的,這是我應該得到的,我在這個工地受傷的,他們要給我醫藥費的,我這是工傷!”
“對,是要給你醫藥費,那咱們下來再商量就是了,我把項目經理都請來了,有話咱們好好!”警察苦口婆心道。
“我都和他們過了,他們不給我,還罵我,還打我,我是被逼無奈才上來的!”
“可是你上去有什麼用呢?不也拿不到錢,家人不也缺錢上學吃飯嗎?”警察反問道。
趙根柱慘笑:“是沒什麼用,但起碼我能用我這條命,去詛咒這個工地,去詛咒這片罪惡的土地……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在這時他竟然唱起了《國際歌》。
悲壯的歌聲飄蕩在四周,竟然讓現場很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現場負責協調的是轄區派出所的政委,見狀他連忙對來的記者們喊道:“媒體朋友們,這一段請別拍了,就算拍了也請務必刪除,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