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秋的計劃很大膽,如果鮮卑人真的敢來,他就以自己為誘餌,將鮮卑人引入那個山穀,利用地勢重創甚至全殲這支鮮卑人。作戰的主力將是那三支千人隊,騎兵主要在外圍接應和追擊殘敵,必要時還可以馳援威定城,畢竟那裏等於成了一座空城。若非如此,他又怎麼能隻帶十三騎就前去拓跋部赴會?

但是,身體意外脫力讓劉子秋改變了主意。旅館如果被魚吃掉,那就不起作用了,他必須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所以,走到中途時,劉子秋才會臨時變換行程,折而向北。因為這裏潛伏著離他最近的一支騎兵。

這是一支遊牧騎兵,千夫長是角裏延。當初為了爭奪西海族首領的位置,角裏延曾經和劉子秋針鋒相對。當角裏延的騎兵遲遲沒有現身的時候,劉子秋也有些不確定起來,甚至懷疑角裏延是不是要趁機報仇。不過,角裏延的出現讓所有懷疑都煙消雲散,這家夥現在可以信任了。

當角裏延帶兵回來的時候,劉子秋已經下馬休息了一段時間,隻是臉色仍然蒼白得嚇人。角裏延不覺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主公,你受傷了?”

劉子秋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你先去查一查這些人是什麼來路?是不是鮮卑人?”

角裏延答應一聲,帶了數百人飛馳而去,片刻功夫,便折了回來,躬身說道:“主公,不是鮮卑人。”

劉子秋有些詫異,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角裏延。

角裏延解釋道:“我剛才查看了兩具屍體,皮膚黝黑,而鮮卑人大多皮膚白皙,所以不像是鮮卑人……”

“啊!”林巧兒忽然驚呼出聲。

劉子秋皺眉問道:“怎麼了?”

林巧兒慌忙說道:“奴家又,又想……”

劉子秋沒有說話,揮了揮手。林巧兒紅著臉走向一處枯草叢。這時,天空又飛來一隻大雕。吉仁泰終於逮到了機會,彎弓射去。那隻雕卻突然掉了個頭,往回飛去,吉仁泰這一箭便落了空。

又休息了片刻,劉子秋略略恢複了些力氣,這才衝角裏延招了招手,附耳交代了幾句。角裏延呼哨一聲,領著五百騎兵向南去了,卻給劉子秋他們留下五百騎兵。

有了這五百騎兵的護衛,安全便有了保障,自然不用再走那麼快,劉子秋臉上的氣色逐漸好轉,而林巧兒卻明顯有些焦慮,在馬上坐立不安。

劉子秋瞥了林巧兒一眼,忽然揮了揮手,道:“向南走!”

他們的隊伍剛才一直向北,現在轉而向南,走的便是回頭路。林巧兒心頭一驚,連聲問道:“大王,走錯了吧。”

行進的速度放緩了,劉子秋的體力消耗不大,話也仿佛多了起來,耐心地解釋道:“咱們走得不快,敵人轉眼便會追上來。咱們這樣繞來繞去,就是為了迷惑他們。”

林巧兒似懂非懂地“唔”了一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囁嚅道:“大王,奴,奴家又……”

劉子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看著林巧兒消失在一個雪堆後麵。一路上,劉子秋不斷地變換著行軍的方向,林巧兒要求方便的頻次也高了起來。到了第五次,林巧兒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離開隊伍走了幾步,忽然折了回來,“撲通”一聲便跪在劉子秋的馬頭。

“娘,娘……”金小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哭著跑過來,想拉林巧兒起來。

劉子秋一勒戰馬,那馬“的的”往後退了兩步,兩隻前蹄在地上亂刨。寒風蕭颯,雪花飛濺,劉子秋一聲不吭,那張臉卻如西海湖麵一樣冰冷。

林巧兒忽然狠了狠心,將金小虎一把推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匍伏在地,說道:“大王,奴,奴家對不起你!”

沒有聽到劉子秋的回答,林巧兒悄悄抬起頭來,隻見劉子秋正昂首看向天空。天空中,一隻大雕展翅翱翔,盤旋一周以後,向西飛去。一旁的吉仁泰正悻悻地垂下手中的長弓。

這隻雕看著是那樣的熟悉,似乎跟了他們一路。而每次當吉仁泰想要射那隻雕下來的時候,那隻雕好像都能提前察覺,及時溜走,就像是在和他們捉迷藏一樣,弄得吉仁泰焦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