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隻顧在船頭說話,陳芳菱卻已經忍不住打起了噴嚏。韓世諤這才回過神來,連聲道:“蘇蘇,陳姑娘,你兩個快進去換衣服吧。”
女孩子非比男人,船艙裏準備了幾套換洗衣服,都是侯蘇蘇在韓家時所穿。陳芳菱身量卻與侯蘇蘇相仿,穿著侯蘇蘇的衣服倒也合身。
兩個人從船艙裏走出來時,一樣的嫵媚,一樣的妖嬈,看得韓世諤神情一滯,慌忙說道:“陳姑娘,不知你要到哪裏去,我讓韓叔送送你。”
陳芳菱咬了咬嘴唇,說道:“金銀細軟都丟在苑中,回家又恐牽累家人,奴家能到哪裏去。韓公子在苑中對奴家的承諾,莫非轉頭便忘了吧。”
韓世諤心道,我隻答應帶你出苑,侍奉終身是你自己說的,卻不在“交易”裏麵,怎麼能怪我忘了?如今的韓公子可不是當初的愣頭青了,陳芳菱嬌俏可人,他倒也不介意享享齊人之福。隻是侯蘇蘇就在旁邊,叫他如何開口。
侯蘇蘇有些狐疑地看了韓世諤一眼,說道:“既然陳家姐姐無處可去,韓哥,就先帶上她吧,也是我拖累了她。”
陳芳菱多機靈的人兒,慌忙說道:“你才是姐姐,妹妹不敢僭越。”
這番話更是此地無銀,侯蘇蘇歸能還不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從此咱們姐妹便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僭越不僭越的。韓哥,如今都是有家不能回了,你說我們去哪裏好呢?”
侯蘇蘇的心思,隻要能和情郎廝守終身,五湖四海皆可去的。
“這個不消你們擔心。”韓世諤早就安排好了退路,胸有成竹地說道,“咱們下江南,投奔表哥去!”
……
此時,拓跋部的接風酒宴也落下帷幕。接風酒宴連擺了三天,並非專為劉子秋而設,隻是每天參加酒宴的人卻越來越多。但今晚這場酒宴絕對算得上是三天來最盛大的一場,因為應邀參加明天婚禮的人,今天已經全部到齊了,劉子秋算是最後一個到的。
拓跋木彌也不含糊,介紹劉子秋的時候,直接稱他為大隋西海郡太守,卻暗中注意諸人的反應。在座的都是西海郡各部落的首領,聽說劉子秋是西海郡太守,有人立刻百般逢迎,有人卻暗暗冷笑。
劉子秋並不矯情,坦然以西海郡太守的身份與眾人麵對。隻是他心裏清楚,百般逢迎的,都是沒有得知楊廣死訊,那暗自冷笑的,隻怕早已知情。
生活在西海郡的這些部落,有土生土長的,也有從漠北草原遷徙過來的,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崇拜英雄。誰是真英雄,要到戰場上才看得出來,不過,在酒宴上他們也有自己的評價標準,那就是看酒量。他們很樸實地認為,誰的酒量好,誰的氣量就大,誰就是真英雄。
在座的這些首領平時或許有過交集,有過矛盾,但他們在一起喝酒的次數卻也絕對不少,彼此能喝幾斤幾兩都心中有數,這裏唯一的外人便是劉子秋了。
百般逢迎的人自然要向劉子秋敬酒,那些暗暗冷笑的人居然也不甘落後。前者是為了討好大隋的太守,後者卻是想看他出醜。各懷心思,卻殊途同歸。
劉子秋知道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他是來者不拒,碗碗見底,搏了個滿堂喝彩。
這些人性情直爽,喝酒都用大陶碗,一碗便有三兩多,劉子秋一口氣喝了三十多碗,竟然毫無醉態,就連那些想看他出醜的人,也不禁暗暗佩服了。
其實劉子秋很少喝酒,也不喜歡喝酒,他覺得喝酒容易誤事。但這種場合下,他卻又不能不喝。他雖有一身內功,但卻不會像段譽那樣把酒逼出體外,隻能另外耍了個作弊的手段。
在孫思邈的千金方中,有解酒毒的方子。當初幫著校對的時候,他便留了意。這次要去參加拓跋元居的婚禮,酒肯定是免不了的,於是他便想起了那個方子。軍中有現成的藥材,照方製成丸子,沒想到解酒的功效如此顯著,真的可以千杯不醉了。當然了,這也和他的體質有關,如果換個人,隻怕就沒有這樣好的效果了。
蒙兀紮已經有了三分醉意,搖搖晃晃又敬了劉子秋一杯,這才拍著胸脯說道:“我蒙兀紮很少服人,喝酒甘拜下風!如果你是條真漢子,明天的角力大會上,咱們再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