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是一項很好的差使,既有朝廷分給的土地,又可以免繳各種稅賦,在北魏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規定隻有鮮卑人才可以當兵。當然了,當兵是要上戰場的,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北魏後期正是因為鮮卑人死得太多,才允許漢人當兵,享受府兵的待遇。
這些騎在馬上的隋軍步兵都是來自各地的府兵,他們家中有妻兒老小,有良田牲畜。如果是在本鄉本土作戰,為了保護家人和財產,他們還願意拚上一回。現在來到萬裏之遙的西海,哪裏還肯拚命。
劉子秋沒想到隋軍竟然軟弱到了這種地步,不禁暗暗搖頭。但這樣也好,至少可以避免無謂的死亡。劉子秋提著陌刀走向前來,指著一名跪伏在地的隋軍士兵說道:“你,去通知其他人,讓他們趕緊前來投降,否則劉某便揮軍殺去,叫他們片甲不留!”
那名士兵連滾帶爬地縱馬離去,甚至連劉子秋是什麼人都沒來得及問一下。這樣的結果令董衡很失望,他也認出了劉子秋,更加惶恐。劉子秋是張壽的人,而張壽有兩名親信的郎將都是被他砍下頭顱的。董衡恨不得將頭埋到褲襠裏,隻希望劉子秋沒有看見他。
但劉子秋目光如炬,其實早就看見了這位老熟人,隻是當時他也聽到了馬蹄聲,無暇顧及這位老熟人罷了。現在,府衙周圍的局勢已經完全控製住了,城裏剩下的一千五百名步兵無論如何都難以和他的遊牧騎兵相抗,劉子秋終於有時間和老熟人敘敘舊了。
“董校尉,噢,不,現在應該稱呼你董郎將了。”劉子秋朝董衡點了點,早有兩名騎士上前,將董衡從人群裏拖了出來,押到劉子秋麵前。
董衡知道躲不下去,隻得硬起頭皮說道:“劉兄弟,不,劉將軍,幸會,幸會啊。”
“隻怕你不想看到我吧。”劉子秋哈哈一笑,忽然沉聲說道,“你是宇文敬的老部下了,是你在背後指點他的吧!”
董衡慌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也是被他誆過來的。”
“哼,待劉某問問宇文敬,到底是不是!”劉子秋冷笑一聲,“如果被我知道你撒了謊,你就自求多福吧!”
兩位牧民又像拖死狗一樣將赤條條的宇文敬拖到近前,卻見宇文敬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發生這麼大的事,宇文敬竟然沉得住氣。劉子秋不覺有些詫異,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卻已經沒了呼吸,也不知道是嚇死了還是凍死了。
就算宇文敬現在不死,劉子秋也不會饒過他。雖然死得不光彩,但好歹留了個全屍。隻是宇文敬一死,劉子秋卻沒法問出背後指點他的高人究竟是誰了。
“在城外挖個坑,把他埋了吧!”劉子秋歎了口氣,轉向董衡問道,“真的不是你指點他的?”
董衡連連叩首道:“劉將軍明鑒,小人是昨天才進的城。”
劉子秋想想他說的也不錯,點頭道:“姑且信你一回。”
董衡心中一塊石頭這才落了地,壯起膽子問道:“宇文,宇文敬他怎麼啦?”
“他死了!”
董衡大吃一驚,連聲說道:“劉將軍,你不要殺我,我,我願意交出兵權,讓我的部下都聽你的。”
這時,府衙西北方向又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剩下的一千多名隋軍士兵竟然都來投降了。威定城的駐軍就算在府兵當中也算不上精銳,那五百名騎兵已經算是矮子裏選出來的將軍了,剩下的這些士兵更是不堪,隻憑一句話便投降了。
雖然未經一戰便控製了整座威定城,但劉子秋的心卻拔涼拔涼的。宇文敬說的不錯,慕容伏允得知楊廣駕崩的消息以後肯定會卷土重來,來的而且不會隻有慕容伏允,還會有慕容誇行和其他鮮卑部落。而劉子秋掌握的那個新部落,滿打滿算也隻能湊出兩千騎兵,根本不足以與慕容伏允抗衡。
劉子秋原本對駐守西海的隋軍寄於厚望,打算想方設法將他們收為己用。但西海湖畔的駐軍,隻不過主將不在,軍紀就日漸鬆弛,甚至發生大規模群毆。而威定城中的守軍更是讓他大失所望,根本就是扶不上牆的一堆爛泥。
董衡可不想步宇文敬的後塵,一心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見劉子秋臉色凝重,不由討好地問道:“劉將軍可是還為誰在背後指點宇文敬發愁?”
“哦,你知道?”
“小人不知道,但小人知道有一個人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