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叫曹洪斌。
一個混吃等死,無惡不作的二流子,至少王家莊莊裏莊外的人都是這麼認為。
其實不然,曹洪斌的本質並不壞,真正腐蝕他的,是這個日漸敗落的社會。
他本來是一個好孩子,一個品學兼優,深得鄰裏喜愛的三好學生,一個被同學尊重,被老師重視的班級學委,他的小學,一直是在“好學生”的光環籠罩下度過的,真正讓他改變的,是他的初中生涯。
他的父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貨車司機,平日裏賺錢雖然不多,但足夠他一家人吃好喝好,且每次他拿獎狀回家,他的父親都會從拮據的家庭經濟中省吃儉用出一部分錢給兒子買獎勵品,所以到了後來,學校發給他的獎狀他並沒有拿回家,而是全部壓在了書本裏麵。至於他的母親,是一個天生不能說話的殘疾缺陷者,雖然身有缺陷,但他父親對他母親卻是一直深愛不悔,每次都會給妻子和他兒子買最好的衣服,而他自己,卻是穿著一身半年不換的貨車司機服……
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家庭,卻是過得比那些有錢人還要舒心的充實生活,但就是這樣舒心的生活,卻是在曹洪斌小學畢業的那一天被無情的破壞了。
曹洪斌至今都清晰記得那一天的場景,那一天是早晨,天色剛蒙蒙亮,曹洪斌還懶在被窩裏沒有起床,他的母親正在廚房裏做早飯,一切都和平日裏一模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那麼的寧靜。但就在那一刻,一聲“咚”的悶響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三四個拿著棍棒的人影衝了進來,其中一個身上紋著紋身,如同鐵塔一般的壯漢更是提著拳頭粗細的鋼棍衝進了曹洪斌的臥室,一把將曹洪斌從床上甩了下來,接著拿起手中的鋼棍一通亂砸。而曹洪斌的媽媽,卻是將曹洪斌護在了懷裏,囈喱哇啦的不住哀求,但對於一個孩子和一個啞巴媽媽,那幫凶神惡煞的壯漢根本就沒有多加理會,不由分說地將曹洪斌家裏砸了個稀爛,並且臨走的時候還一腳將曹洪斌和他媽媽踢倒在地,惡狠狠地說道:“告訴姓曹的,別讓我捉到他,不然我絕對會讓他好看,敢拖我忠義堂的債,草!”
就是這一件事,給曹洪斌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些大漢提著鋼棍衝進房裏一通亂砸的場景,而他的父親,自從那件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不知是死了,還是怎麼了……至於他的母親,卻是從那以後變了一個人,整天悶悶不樂、陰陰鬱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曹洪斌上了初中,是全市最好的初中,他的家庭條件本來就不好,又碰上了家中唯一經濟來源——他的父親失蹤的事情,家中已經變得一貧如洗,所以在接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一時間曹洪斌就將錄取通知書藏了起來。但他的母親,那個心細如針的女人,還是從櫥櫃的夾層裏找到了錄取通知書,她哭著要他上學,要他好好讀書,要他光宗耀祖,他沒有辦法,隻好去了那個全市所謂的最好的初中。
正是在那裏,他人生的另一段黑暗期又來了。
他是從莊裏來的土包,無法和忻州市裏的那幫公子哥相媲美,他沒有爸爸,隻有一個媽媽,還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他本能的低人一等,再加上剛剛發生的那件事情,他變得膽小了起來,遇到任何事情都想到了退縮,都想到了逃避,所以,他理所應當的成為了班裏同學欺負的對象,成為了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同學眼裏的窩囊廢。
初中的學生,已經基本上什麼都懂了,他們知道班裏麵誰最厲害,誰最不能惹,誰有靠山,誰得巴結,這些他們都懂,他們都清楚。同樣的,對於班裏誰最沒出息,誰最窩囊廢他們也都一清二楚,對於那種打不敢還手,罵不敢還口的人,他們怎麼可能不欺負?
所以曹洪斌成為了班裏裏的窩囊廢,成為了誰都可以任意拿捏的軟柿子。
直到他上了初二的時候,他的班級裏調來了一個女生。那個女生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嘴角帶著兩個小酒窩,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電視劇裏演的小龍女,幾乎是在她大大方方的站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坐在第二排的曹洪斌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仙女存在的話,那麼一定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