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開(四)(1 / 2)

“我媽為了我,反鎖了房門!”

伸手擦了擦崔雪臉上的淚水,石磊滿臉心疼地將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崔雪擁在懷裏,而他的這一表現,卻是讓池海洋眉頭一跳,不著痕跡的握了握拳,至於其餘的段月等人,卻是隨著崔雪話音的落下全部變得沉默了起來,原本稍有些放鬆的氣氛也是不知不覺間變得凝重了。

原本胡吃海喝的眾人頓時便沒了什麼胃口,在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各個滿懷心事地將茶幾上的碗筷收拾幹淨,躺在房間裏睡起了午覺。

因為正房有崔雪父母兩個喪屍存在的緣故,一行七人全部擠在了南房。南房雖然沒有正房麵積大,但也是有一廳兩室,之前池海洋昏迷時睡的房間歸崔雪和趙莉兩個女孩子所有,另一間臥室則是擠著池海洋、段月等五人。雖然臥室裏睡五個人確實有些擁擠,但因為外麵喪屍的緣故,連續幾日精神緊繃的段月四人基本上是在身子躺在床上的瞬間便陷入了沉睡,除了池海洋用石磊的插頭充電玩手機之外,剩餘的人各個是呼嚕連天。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的池海洋突然感覺自己呼吸不怎麼順暢,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簾。入目處,銘宇一張滿是賤笑的嘴臉距離自己僅有半尺距離,他滿是漢漬的手掌緊緊捏著自己的鼻子,一邊笑一邊做著美夢,嘴角還在流著哈喇子……

看到銘宇這副模樣,池海洋頓時便滿臉厭惡地將捏住自己鼻子的手掌甩了下去,目光掃了眼身邊已經充好電的手機,起床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門。

現在的時刻,正是晚上十一點,月上中稍,滿庭暗色,偌大的四合院裏,寂靜無聲,落針可聞,除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之外,再無任何一點聲音發出。

池海洋推開南房的房門,眉頭微皺的來到了庭院裏正蹲在杏樹下低聲抽泣的少女的身後,他輕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披在了抽泣的少女的身上。

“我小的時候,家境貧寒,隻是最普通的農民家庭,連小康都算不上,我住的那個村子,連一條像樣的公路都沒有,村裏三十多口人,像我這樣的九零後小孩甚至連雪糕都沒有吃過!……所以,當我在電視上看到上海、深圳那種大城市的時候,我就暗自發誓自己一定要離開村子,一定要過上城裏人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所以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的父母賣掉了家裏的羊,把我寄托在了姑姑家,讓我在城裏上學。我的那個姑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老女人,在她家裏我受盡了欺淩,受盡了白眼,甚至那個比我小好幾歲的‘表妹’都對我指手畫腳、呼來喝去。這些我都忍了,我相信風雨之後有彩虹,我相信梅花香自苦寒來,我相信憑我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些學校老師一直教導的東西我一直都堅信,可是,在我還沒來得及讓我母親過上更好的生活的時候,她就已經去世了,她得的是癌症,我父親求遍了所有的親戚,借到了所有能借的錢,可始終沒有救活她的性命。我母親走的時候告訴我,她說我一定要堅強,不論遇到任何困難都要堅強!這句話,我也同樣送給你,我相信你的母親也一定是想要和你說這些話!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你的母親既然將生的希望留給了你,那麼你就要好好活下去,堅強的活下去!這是你父母的遺願,也是他們的祝福!”

抬頭看了看四合院上方的夜空,池海洋上抬的瞳孔漸漸泛起了一層水霧,他似乎從那漫天的星辰當中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看到了自己一生當中最為在乎的人。

而蹲在他身旁低聲抽泣的崔雪聞言,也是緩緩停止了抽泣,她秀麗的麵容淚痕點點,就那般徐徐扶著身前的杏樹站了起來。

“這棵杏樹,是我奶奶種的,從我很小的時候起就一直存在我的記憶當中,記得第一次吃這棵杏樹上的黃杏時就是由我奶奶給打得,隻不過第二年的時候我奶奶就死了。從那以後,我幾乎每個月都會給這棵杏樹澆水,希望它能夠茁壯成長,結出更好吃的黃杏來,隻不過不論我怎麼照顧,它每年結出的黃杏都沒有那一年我奶奶給我打的黃杏好吃。同時也正是因為這棵杏樹,我認識了住在隔壁的石磊,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他偷偷翻過我家院子來找黃杏吃,結果從樹上摔了下來,哭的稀裏嘩啦、哄都哄不住。還是我奶奶有辦法,直接給他抓了一把黃杏,他當場就由哭轉笑了。從那以後,我們兩個就成了朋友,並且一直在一起,這棵杏樹,也是由我們一起來照顧。現在回想起來,這棵杏樹就好像是我的奶奶一樣,一直在冥冥之中照看著我,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保護著我,就如同我的爸爸媽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