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過,我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直到有一天,一股強大的力湧進我的身體之中,將我從沉睡中叫醒。
我猛然驚醒時才發現,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我的周圍一片漆黑,並且這裏寂靜的讓人發慌,我知道自己使勁的睜著眼睛,可是卻依舊身都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我將自己縮成一個團,似乎強迫自己繼續沉睡,可是我身體中的力量卻不容許我在這麼做。
我隻能清醒的麵對黑暗。
然後我終於想通,我或許可以出去,重新掌櫃我自己的身體。
畢竟這個世界上,誰願意一輩子沉睡呢?
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出去,我找不到與外界的任何聯係。
我呼喚May的名字,也得不到任何答複。
是呀,誰願意在黑暗中沉睡。
我就這樣清晰的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對自己都充滿了恨意。
我恨自己的膽小懦弱,讓別的靈魂有機可乘。
我每天都渴望出去,渴望見到陽光,渴望聽見別人的聲音,渴望碰觸。
甚至我渴望殺戮,對殺戮。
我要殺了那些壞人,他們藏起了我的娘親,趕走了我的小哥哥,將我關進了黑暗。他們都是壞人,我要殺了他們。
我在黑暗中無時無刻不與心中的恨意相伴,在這黑暗中困的越久,恨的越深。
這恨像一隻蟄伏的巨獸,我最後終於被他吞進肚中。
這巨獸成了我,而我也成為了這巨獸。
我抓住一切機會逃出這黑暗,我成功了幾次,但是每次都被身邊叫彼得的男人重新逼回體內。
他是May的朋友,他將我視作敵人。
在他眼裏,May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而我隻配活在黑暗之中。
憑什麼?我才是這身體真正的主人。
May占據著我的身體去分享本應該是我的生活,和本應該愛我的人的愛,而我隻能在黑暗中受罪。
我像一隻永遠隻能活在黑暗中的老鼠,不見天日。
所以我發誓,我一定要奪回自己的身體。
彼得,那個金發碧眼的洋人,他是我重獲新生的阻礙。
障礙就要鏟除,要永絕後患。
如果有一天我能出去,我會殺了他,毫不猶豫。
如果有一天我能出去,我還要去找我的小哥哥,他長大了,也變的更好看了,好看的依舊讓我移不開目光。最主要的是,他還記得我。
那次與小哥哥的見麵實在太過匆匆,這都怪那個叫李南山的男人。
李南山,他似乎也愛著May,所以他也是阻礙,是我重獲新生的阻礙。
阻礙就要鏟除。
況且被自己深愛的殺死,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你不能這麼做。
腦海中想起聲嘶力竭的哭喊,這個聲音無比熟悉,她叫May。
我轉頭看著離我越來越遠,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的女人,那是和我長的一摸一樣的臉孔,隻是她不是我,她隻是一個強盜,占據了我身體的強盜。
我咧開嘴,第一次樂的無比開懷,樂的無比暢快。
——我會用這雙手,親自殺了他。
——你不能這麼做,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May掙紮著想逃離黑暗的吞噬,不過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你也嚐嚐我的感受,在黑暗中清醒的呆個千八百年,到那時候,你再告訴我,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哈哈哈哈哈……
——May,黑暗中最好的消遣就是恨所有人,用全部的力氣去恨。
我給了她最後的忠告,之後轉過身,朝著刺眼的白光奔去,腳步邁的前所未有的大,瘋狂的奔向那處白光。
我從未如此急切,急切的渴望離開這裏。
身後是May痛苦的哭喊,她的痛苦對此時的我來說卻成為了祝福的天籟。
你不痛苦,我又怎麼能快樂?
May這隻是剛剛開始,痛苦的開始。
我終於可以重見光明。
當我的意誌開始湧入這身體的四肢百骸後,我才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這一切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我得回了自己的身體。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再翻動,我轉動眼珠時,眼珠就隨著我的意誌轉動。
我慢慢的動著手指,適應著我對這身體的掌控。
我揚起嘴角,內心的喜悅難以抑製。
我猛的翻身坐起,看見了麵前的陌生麵孔,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