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來人,並非他發信號招來的聞香教教徒,而是個美貌的姑娘。
這位姑娘身著鵝黃色緊身勁裝,身材高挑,瑤鼻星目,甚是美貌,長長的黑發在腦後紮著一個搖擺的馬尾,顯得甚為活潑可愛。隻是,在李正華眼中,這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卻如同惡魔,她隨身帶來的,是恐懼和絕望。
因為她不是別人,正是此前負氣離去的申九玲。
要說李正華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那一定就是這位申九玲了。
申九玲被林紅萌一夥擒獲,當作人質,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隨後又被李正華搶了過去,短短時間便做了兩次綁匪手中的籌碼,這對爭強好勝、高傲自負的申九玲來講,絕對算得上是奇恥大辱。
所以申九玲脫困後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手刃給她帶來屈辱的罪魁禍首。
林紅萌跑了,那麼自然輪到了奄奄一息的李正華。
適才申九玲跑開,隻是和高傑賭氣而已。誰知在荒郊野外跑了不久,冷風一吹,怒氣漸消,突然發現她完全不知身在何處,更找不到所住的地方。加上曠野中甚為荒涼、冷清,顯得有點陰森恐怖,她畢竟是個小姑娘,便下意識地又打道回轉土地廟。
她不知道高傑等已經離開,更不記得在城裏的住處,隻好先回土地廟。
適才離開時,正在氣頭上,哪裏記得準確位置,她隻是憑感覺分辨了一下回去的方向,又是一通狂奔。還算她運氣不錯,七彎八拐之後,竟真的回到了土地廟。
而此刻那座破敗的廟前空地上早已沒了高傑等的身影,唯一留下的,便隻有一邊靠著枯樹苟延殘喘,一邊等待聞香教救援的李正華。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申九玲再次見到李正華,更是恨上加恨,殺意頓起,哪還顧得上高傑等一行人的行蹤,秀目圓睜,踏著惡狠狠的腳步,向李正華走去。
因為身上沒有武器,在路過一個被李正華擊殺的一個弘陽刀陣成員屍體旁時,她順手從那人胸口拔出了一支黑隼翎。
李正華功力深厚,擊發的黑隼翎威力無比,整支幾乎都沒入了那人的胸口,隻留下一點點尾翼。尾翼上帶有倒刺,根根都勾在肌肉和骨骼上,很難取出。但申九玲豈是常人,奮力一拔之下,黑隼翎便從那人的屍身上脫體而出,連帶著還帶出了一大塊血肉,整個過程看起來甚是血腥、狠辣。
但申九玲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她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在李正華的身上,握著血淋淋的黑隼翎,連看都沒看那個胸口出現一個大窟窿的屍體,幾個快步便來到了枯樹之前。
李正華是將死之人,如今的遺願並非奢望有神醫能起死回生,而僅僅是不想曝屍荒野,所以他一直苦苦堅持著,等待聞香教教徒收到求救信號會前來為其收屍,好好下葬。
可萬萬想不到的是,臨終前等來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會是申九玲這個女煞星。自嘲般苦笑了一下,他頓時陷入了極度的絕望之中。
望著步步逼近的申九玲,他目光複雜,隱隱帶著一絲希冀,虛弱地出聲問道:“這位姑娘,即便你不出手,我也必死無疑,何必要髒了你的手呢?!求求你,就讓我安安靜靜自行死去吧!”
申九玲冷哼一聲道:“你可知道,長這麼大,除了恩師之外,我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麵前如此狼狽不堪,被你們當作一件可以用來交換的貨物,當作一個隨意操控生死的傀儡,這簡直比淩遲還要令我難受!在我心目中,你,還有那個林紅萌,都罪不可赦!所以,我一定要親手送你上路,才能洗刷你們帶給我的屈辱!”
“顏麵就那麼重要嗎?你如此執迷,便如同我之前執迷於富貴權勢一般,想想還真是無聊而可笑!”李正華歎了口氣,搖頭道:“老夫已是必死之人,不想再作孽,你又何苦要逼我?!”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細若蚊吟,申九玲沒有聽清,也根本沒興趣聽,一雙秀目帶著強烈的殺意,緊盯著李正華那對昏黃渾濁的眼睛,右手蓄力,攥緊了黑隼翎,嬌喝一聲,便向李正華的脖頸刺去。